第288章 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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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兒,你還好嗎?”。

    一個渾厚的男音從耳邊傳來,仲逸急忙起身而去。

    圓木柱外,卻見一名三旬左右的‘男子’,正拎著食盒朝向他走來。

    “你是?”。

    仲逸好像並不認識來人。

    “師弟,袁大頭安排其他人去放風,說留你打掃走道,不用拘著了”。

    “還不到兩天,坐牢坐傻了?”。

    說著,仲姝打開食盒。

    不過,食盒中並未見酒肉,皆是果蔬之類,洗的幹幹淨淨,亮亮發光。

    這個季節,這些東西極為難得,遠比好酒好肉值錢。

    “師姐,真是你啊?這易容之術簡直逆天了,連我都看不出來”。

    仲逸笑道:“裝束咱先不說,這聲音是怎麽變過來的?”。

    “早就給你說過:天機不可泄露”。

    仲姝將另外一隻盤子取出,是紅紅的大棗,還有炒熟的花生。

    “我知道,有樊文予和袁大頭在,你不缺酒肉,但牢中陰濕少光,吃食還要搭配開”。

    當初上淩雲山時,昏迷三天三夜的難難,睜開眼一頓飯就是仲姝送來的,如今在刑部大牢,還是她。

    師姐最好了……

    “難道,樊文予知道你使易容術了?師父早有囑咐:不得讓外人知曉此事”。

    “我壓根就沒找樊文予,袁大頭已知你們二人的關係,即便我不說,他也會放我進來的”。

    二人許久未見,難免噓長問短。

    “時間緊迫,咱們長話短說”。

    言簡意賅,仲姝隻列三條:“如今,務必要等朝廷的旨意,因為旨意來自皇帝,這不是外人可以左右的。此外,要借助牢外的人試探嚴氏與仇鸞的動向,牢內的形勢,你要-----自保”。

    “對,師姐,你接著說”。

    仲逸再次拿起一塊青瓜,咬的‘咯吱’響,他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師姐來自淩雲山,對付這點事,綽綽有餘。

    至於朝廷的旨意,仲姝也曾想過:此舉,是皇帝為保護他才這麽做的。

    但所謂聖心難測,背後再有其它不為人知之事,也隻能等下一道旨意下來才知曉。

    “所謂的牢外之事,樊文予自不用說。石成的錦衣衛,還有那個叫馨兒的女子,都可接觸到嚴氏。

    隻是這二者並不相同:石成的錦衣衛既可為你佐證,亦可暗中保護,但那個女子到底能否說出實情,還不得而知”。

    仲姝繼續道:“我再去找樊文予,在博野縣時,他也與石成一路同行,二人也不算陌生。讓他們通過五城兵馬司找到馨兒家人不是什麽難事,同時也要給嚴氏一個暗示:錦衣衛的人再次介入,他們必有所忌憚”。

    “不用五城兵馬司的人,有石成就足夠了。若是他還可幫我,至少可說明-------聖上有此意”。

    有淩雲山的經曆,二人多年的默契,仲逸覺得聽師姐說話,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而二人間的談話,就更美妙了。

    “對了,你方才還說我要‘自保’?”。

    仲逸不解道:“牢裏有袁大頭罩著,況且,刑部還有樊文予這個五品郎中,難不成,還有人要害我不可?”。

    咳咳,仲姝不由的咳嗽兩聲,刻意向四下望望。

    “方才我要進來看你時,那獄卒絲毫沒有阻攔,刑部大牢何時這麽好進了?想看個人,那個不是藏著掖著,偷偷摸摸的?弄不好有殺頭的危險”。

    “他這是默許的,如此一來,就可將責任推卸到送飯之人身上”。

    果真是師姐,袁大頭的那點心思,她早就看出來了。

    “這個袁大頭雖貪財好賭,但畢竟還有底線,以他在刑部當差的經驗來看:外人進來送飯菜最要看的緊,萬一在裏邊下了毒”。

    仲姝笑道:‘定是嚴氏或仇鸞讓他這麽做的,他們所用的手段無非兩項:給銀子,或者拿性命威脅,也包括他的家人’。

    佩服、佩服。

    二人如此說說笑笑,不過大多是仲姝在說,仲逸在聽,他還順便吃個不停:師姐都部署好了,也免得打斷她。

    “仲大人,時間快到了,袁頭兒讓我過來給你說一聲”。

    二人正在說話之際,隻見那獄卒緩緩走了過來:“要不今日就到這裏?讓別人看到不合適”。

    “馬上就好,勞煩差大哥稍待片刻”,仲逸順手將食盒遞給仲姝。

    “師姐,你把這個拿好”。

    見獄卒緩緩離去,仲逸從身上掏出一個錦囊。

    “她叫穆一虹,一直在找她的爹娘,這是當初她的娘親為她親手縫製的,此外,她後背上還有一塊月牙形的胎記”。

    仲逸解釋道:“就是那次我去江浙時受人之托,順路帶到京城的那個女子,後來她托我打聽家中二老。這錦囊你先收著,我若能出去,繼續替她打聽,若遭遇不測,你將它還給穆一虹”。

    “看不出來,你倒是個可信之人?又是錦囊,又是月牙胎記,還在後背”。

    仲姝上前道:“你不會是親眼看過吧?”。

    這事兒鬧得。

    “師姐,這不是怕你擔心,才沒有告訴你的,再說了,我與穆一虹就見了幾麵”。

    仲逸一臉陪笑:“人家可是杭州城裏有名的人物,到了京城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末了,他補充道:“翰林院有個叫費思應的,在國子監就與我一起讀書,他最仰慕穆一虹,東西給他準行”。

    原來如此。

    “好啦,好啦,用不著”。

    這時,那名獄卒再次走來,仲姝急忙提高嗓門叮囑幾句,而後向獄卒客套一番,之後便匆匆出了大牢。

    這言行,這舉止,簡直太‘爺們’了。

    牢中再次恢複往日的景象,對麵的瘋子倪庚輝,已回到他那雜亂不堪的牢房中。

    不過,仲逸此刻卻無心理會這些事兒,為躲清靜,他幹脆再次躺下。

    這日子過的,除了吃,就是睡。

    師姐所言,仲逸早已有數:奈何被困在牢中,無法與外邊的人周旋,而最為可信之人,就非師姐莫屬。

    眼下,樊文予、石成,甚至馨兒的事兒自有人去辦,唯獨這個袁大頭------不好辦啊。

    誠如師姐所言,若袁大頭的家人被人脅迫,再許以重金,在這一明一暗,一軟一硬之間。

    一向定力不夠的袁大頭,還能守得住底線嗎?

    當初,那個叫王滿囤的後軍都督府都事被押入大牢時,後軍都督府都督同知戎一昶,為自保而授意兵部的人將王滿囤毒死。

    而這個送飯菜的,就是袁大頭。

    仲逸為牽製戎一昶而特意救下王滿囤,袁大頭也懼怕自己替別人毒死王滿囤後自身難保。

    於是,二人導出了一出讓王滿囤‘假死’的好戲,讓他服下一種暫時昏迷、看似死亡的藥湯。

    之後,王滿囤,連同羅龍文的管家羅二,皆被仲逸秘密看管起來,而負責此事的,正是當時在石林院時結識的老龐頭。

    對仲逸而言,如此做,正是為日後對付曾經陷害過師父的-----戎一昶。

    而對袁大頭來說,既免了一條殺人的罪名,同時因為王滿囤沒有死,若戎一昶果真要對他不利,關鍵時刻還能作為把柄,救他一命。

    同時,也是這件事,讓袁大頭懂了一個道理:若他替嚴氏殺人,非但得罪仲逸,更免不了被嚴氏再次‘滅口’。

    看來,是時候與大頭說道說道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