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看了一眼。
    顧寒便收回了目光，繼續趕路。
    他與柳鶯自幼熟識，自然極為了解她的為人，深知那絕美的容貌下，隱藏了一副多麽冷酷無情，斷情絕義的心腸。
    況且。
    在他心裏。
    柳鶯固然很美，可根本及不上阿傻的萬一。
    ……
    柳鶯自然也看到了顧寒。
    眼中訝異之色一閃而過，她隨即便恢複了平靜。
    顧寒被廢之後，她和顧寒的境遇自然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雙方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恩？”
    她的表情，卻是被身邊男子捕捉到。
    “怎麽，認識他？”
    “不太熟。”
    柳鶯搖了搖頭，似不願意多提顧寒。
    “倒是七皇子你，身份尊貴，卻是沒想到會來到這小小的天武城。”
    “咳咳……”
    七皇子輕咳數聲。
    “天武城雖小，可蠻荒之森卻綿延萬裏，靈材寶藥數不勝數，恰逢薛老來此尋藥……咳咳，我隻是跟著他來湊湊熱鬧罷了。”
    “薛老？難道……是那位薛神醫？”
    柳鶯臉上再難保持平靜。
    薛神醫，修為高深，醫術超凡，又加之為人謙和，宅心仁厚，在大齊朝名聲極大。
    “不錯。”
    七皇子又是咳嗽數聲，麵上呈現一抹病態的蒼白。
    “就是他老人家。”
    說話間。
    他目光幽幽，看向蠻荒之森的方向。
    希望……
    薛老這次能有辦法吧。
    自己身上的寒毒，已經拖不起了。
    ……
    天色漸晚。
    顧寒不斷前行的同時，也細細感應著身上的變化。
    修為雖然說隻剩下了凝氣四重境，可似是新生經脈太過神異的緣故，連帶著體內靈力也比先前純粹凝練了許多。
    自然的。
    他此時出手的威力，遠高於凝氣四重境！
    “吼！”
    突然間，不遠處一聲咆哮響起。
    顧寒腳步一滯。
    妖獸！
    刷！
    下一刻。
    一頭身長三尺開外妖狼出現在他麵前！
    眼中滿是嗜血和暴虐，獠牙上的涎水低落不停，死死地盯住顧寒。
    一階妖獸！
    與人族一樣。
    妖獸之間，自然也有品階劃分。
    一階，二階……對應人族修士的各個境界。
    傳言中，妖獸若是進化到了高階，便能化作人形，自稱妖族，除了自身血脈中所帶的天賦神通之外，更能修習人族諸般秘法，強橫至極。
    顧寒自然沒見過。
    蠻荒之森的妖獸，他最高也隻見過三階，正好對應人族的通竅境。
    “吼！”
    妖狼又是一聲咆哮，帶起一道殘影，向著顧寒撲了過來！
    “啊！”
    阿傻瞬間被驚醒，大為焦急。
    “少爺，小心！”
    “沒事！”
    顧寒沉聲道：“抓穩了！”
    刷！
    說話間，他手中長劍一提，迎麵對著狼妖斬了過去！
    劍刃之上。
    一道微不可見的光芒一閃而過！
    噗！
    一聲輕響。
    妖狼卻是哼都沒哼一聲，便直接被長劍一分為二，斬成了兩半！
    切口平滑無比！
    宛如鏡麵！
    顧寒地舉起長劍，看著滿是豁口的劍刃，若有所思。
    這把破劍。
    乃是顧天當年撿到他時，在他身邊發現的，是唯一能尋找到他身世的線索，故而這些年，他一直將長劍視若珍寶，從不離身。
    而方才。
    他體內的靈力竟然隱隱與長劍產生了共鳴！
    事情已是再明了不過。
    大衍劍經。
    一直就藏在這把長劍裏麵！
    而那枚金印……
    “少爺。”
    背上，阿傻小臉上滿是驚訝。
    “你剛剛好厲害呀！”
    “是麽。”
    顧寒收回思緒，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溫和地笑了笑。
    “餓了吧，少爺給你……恩？”
    他正要收拾妖狼屍體，神色卻陡然一變。
    將阿傻輕輕放下，他看向一片暮色的遠處，一臉的寒意。
    “出來吧！”
    “嘖嘖嘖。”
    一道戲謔的聲音傳了過來。
    “看來我那枚丹藥，讓顧少爺的傷勢恢複了不少啊，不知道顧少爺要拿什麽感謝我呢？”
    說話間。
    一道肥胖的身影自陰影中走了出來。
    卻是白天那名丹藥鋪的胖掌櫃！
    “咦？”
    阿傻自然將他認了出來。
    “是你？”
    “阿傻，你認識他？”
    “對呀！”
    阿傻有些開心。
    “少爺，他是個好人，那丹藥就是他給我的……”
    她毫無心機，明明被騙了，還以為別人幫了自己，興高采烈將白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樣麽。”
    顧寒眼睛眯了起來。
    “連阿傻都騙，看來，你果然是個人渣！”
    “嗬嗬。”
    胖掌櫃不以為意。
    “憑顧少爺的所作所為，怕是沒資格說我吧！沒想到顧少爺人都廢了，身上還藏了獸核這種好東西，識相的，就趕緊把身上剩餘的獸核全部交出來，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若是顧少爺你不配合的話……”
    說話間。
    他緩緩逼近。
    身上氣勢外放，赫然是凝氣八重境的修為！
    如今城內所有人都知道顧寒已經是個廢人，他自忖吃定了顧寒，自然顯得有恃無恐。
    “要獸核？”
    顧寒眼中殺意大盛。
    “那就拿命來換！”
    義父顧天。
    侍女阿傻。
    就是他一生中僅有的兩個親人，也是他的逆鱗！
    逆鱗被掀，迎來的自然是他無盡的怒火和殺機！
    “找死？”
    胖掌櫃冷笑一聲，以一個與身軀極為不相符的速度朝顧寒衝了過來！
    “那我就成全你！”
    對麵。
    顧寒經脈內不多的靈力已是運轉到了極致，烏黑的劍身之上，陡然間亮起一道微光！
    電光火石間！
    二人身形交錯而過！
    噗！
    一聲輕響！
    “你……”
    胖掌櫃身形一滯，脖頸間一抹血線快速擴散，直挺挺向前栽倒！
    他身後。
    顧寒身形晃了一晃。
    他如今修為未複，隔了四個小境界，一擊斬殺對手，自然也是全力以赴，消耗頗大。
    “少爺！”
    阿傻一臉的擔憂。
    “你沒事吧？”
    “走！”
    顧寒不敢有絲毫耽擱，將狼妖的獸核尋了出來，又在胖掌櫃的屍身上搜刮了一番，隨即背上阿傻，朝著蠻荒之森進發而去。
    他自然明白。
    如今盯上自己的，可絕不僅僅是胖掌櫃一個。
    ……
    夜色已深。
    距離顧寒離開，已是過了許久。
    胖掌櫃的屍體，自然引來了諸多喜好腐食的禿鷲爭相啄食。
    呼啦啦！
    突然間。
    禿鷲瞬間四散而飛！
    夜色中，十數人的身影快速接近過來。
    “顧統領！”
    一人檢查了胖掌櫃和狼妖的屍體之後，看向身後。
    “傷口平滑，和錢福他們的死法一樣！”
    “是他！”
    顧統領目光落在遠處的蠻荒之森。
    “他肯定藏在裏麵，追！”
    “統領，蠻荒之森這麽大，而且妖獸遍地，就憑我們這些人……”
    “那也得追！”
    顧統領深深吸了口氣。
    “忘了少主的吩咐嗎？追上他，不用留情，直接殺了！”
    “是！”
    ……
    蠻荒之森，廣袤無比。
    僅僅是外圍之地，已是叢林遍地，群山環伺，內中更是有妖獸毒蟲無數，每年都有大量修士喪命其中。
    而越往深處。
    也越是危險。
    至於最裏麵，沒人知道有什麽，或許有人去過，可從來沒人活著出來過。
    當然。
    也正因為這得天獨厚的環境。
    蠻荒之森內孕育了無數的靈材寶藥，珍貴礦脈。
    故而就算再危險，還是有許多散修選擇來這裏碰一碰運氣，況且就算尋不到靈藥，隻是妖獸身上的獸核，價值也不小了。
    ……
    噗！
    一處偏僻的密林內。
    顧寒隨手斬殺一隻一階妖獸，將它的巢穴霸占之後，小心翼翼將阿傻放了下來。
    “少爺。”
    阿傻牽動傷口，疼得直掉眼淚。
    “好疼啊……”
    “傻丫頭。”
    顧寒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背了自己走那麽遠的路，都不喊一聲，沒想到此時暫時安全了，卻暴露出了她原本柔弱的性格來了。
    “你等等。”
    他柔聲安慰。
    “我馬上就給你治傷……恩？”
    突然間。
    他神色一緊。
    “少爺，怎麽了？”
    “有人說話！”
    “我……我沒聽到啊！”
    “是有人！”
    顧寒身為修行中人，耳力自然遠超尋常，細細感知了起來。
    “好像……在罵娘！”
    “壞了！”
    似覺察到了聲音的來源，他麵色瞬間沉了下來。
    那道罵娘聲……
    赫然來自他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