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主……或者和舊主有關係的人要殺，顧念也要殺，殺了前者，便獲得了正統性，殺了後者，便能順利地繼承這片世界的權柄，成為新的造物主。
    兩個自然都要殺。
    可先殺哪個，反倒是成了問題，不是因為不好殺，隻是因為有競爭者。
    不止柳隨風。
    這也是破空道尊和元執要麵臨的選擇。
    當然。
    忌憚歸忌憚，二人知根知底，也沒有立即大打出手的意思。
    “倒是奇怪。”
    破空道尊又是看了一眼顧念，似有些不理解：“他既然一直和那人在一起，早已占據了絕對的先機，若是早早動手，便能直接成就大勢，力壓你們二人，可……為何偏偏不動手？”
    “這個麽……”
    柳隨風笑著看了一眼柳惡：“怕是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他是念。”
    柳惡眼中紅光一閃，笑嗬嗬道：“他也是我們之中唯一有心之人。”
    “有心便有情，有情便有義。”
    元執淡漠道：“他是對舊主唯一念念不忘之人。”
    二人的對話，眾人沒聽懂。
    甚至於連柳隨風和破空道尊也沒聽懂。
    顧念懂。
    可他並沒有解釋什麽，因為事實本來就是如此。
    對他而言。
    也根本沒有選擇。
    他不想顧青雲有事，他便隻能殺盡想對顧青雲不利之人。
    “你便是惡？”
    目光一轉，他看了柳惡一眼。
    “是我。”
    柳惡點點頭，依舊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嚴格來說，我也是有心的，所以我能理解你的選擇……”
    話沒說完。
    一抹鋒銳之意忽起，刺破了雲霧空間，須臾間已是來到了他麵前！
    竟是一柄玄金長劍！
    “終究還是稚嫩了點。”
    柳隨風搖頭失笑，也不讓柳惡動手，隨意伸手，兩指輕輕一捏，已是拿住了那玄金長劍。
    手上微微用力。
    他剛要把劍毀去，天穹忽而微微一顫，一隻方圓丈許的雲氣手掌悄然落下。
    “哦？”
    柳隨風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宋無憂，倒是小瞧了你了！”
    隨意放下那玄金長劍。
    他不閃不避，手掌微微一抬，一隻血紅色詭物忽而咆哮著衝霄而去，和那雲氣手掌碰撞在了一起，齊齊湮滅而去！
    一擊之下，平分秋色。
    青天白日下，一名白衣少年自天穹內緩緩走了下來，落在了顧念身後，正是無憂祖師！
    “拜見祖師！”
    一時間，青雲宗眾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山呼之音不絕於耳。
    “果然是個老狐狸。”
    破空尊者突然搖搖頭，歎道：“幾時破的境？”
    “不久之前。”
    “難怪！”
    柳隨風恍然道：“以你的性子，能讓我們這麽大搖大擺進來，原來是有了依仗。”
    “還好。”
    無憂祖師淡漠道：“若無幾分自信，我今日也不會站在他身後。”
    三方對峙，心思各異。
    自然是沒人想第一個出手的。
    “還沒想明白？”
    無憂祖師看了顧念一眼，平靜道：“我理解他對你的重要性，可你也要理解我對你孤注一擲的付出，更要理解你未來的路和道途！”
    顧念眉頭皺了皺。
    隨手一招，將那柄玄金長劍拿在手中，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平靜道：“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
    “……”
    無憂祖師眉頭皺了皺，可終究沒有翻臉。
    “說。”
    “開宗大典，現在開始。”
    什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顧念。
    這都什麽時候了？
    兩名絕巔強者聯手而來，宗門已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你竟然還惦記這種小事？
    更何況……
    那個廢物宗主不是還沒睡醒嗎？
    “顧念！”
    一名太上長老忍不住訓斥道：“你……別再胡攪蠻纏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時候！你就算再胡鬧，也該有個限度……”
    “答應嗎？”
    顧念似完全沒聽到他說什麽，隻是看著無憂祖師，又問了一句。
    無憂祖師的眼睛眯了眯。
    “他不是還在睡？”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
    顧念想了想，認真道：“我隻要他們承認，公子是青雲宗的新宗主便可。”
    “有意義嗎？”
    “很有意義。”
    顧念堅持道：“至少對公子而言，沒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了。”
    無憂祖師笑了。
    “我若是不答應你呢？”
    “那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會變成無用功。”
    “你威脅我？”
    “就是威脅。”
    顧念奇怪道：“你這麽聰明的人，還沒聽明白嗎？”
    無憂祖師突然不說話了。
    青雲宗眾人心中惴惴，柳隨風和破空道尊一言不發，似乎很樂於看到他們內訌。
    “……明白了。”
    隻是半晌之後，無憂祖師才點點頭，目光掃過一眾前來觀禮之人，淡漠地吐出一句話。
    “行禮，起誓。”
    “違者……死。”
    聲音不大，卻似藏了一絲震懾心神之能，壓得眾人不自覺躬身下拜，口中齊聲山呼。
    “吾等願尊顧青雲為宗主！”
    “生生世世，永不叛離，有違此誓，天地共誅！”
    禮成的刹那。
    包括三大破恒九的強者在內，所有人都沒有覺察到任何異常，隻覺得這是多此一舉，可柳惡和元執卻發現了不對，也終於明白了顧念的目的！
    顧念。
    在用這種方式，讓此方天地的部分眾生，強行認可舊主的存在，也讓舊主有了一絲翻盤的機會！
    “怎麽了？”
    破空道尊這才意識到不對，沉聲問道：“這有什麽問題嗎？”
    柳隨風沒說話。
    隻是也看了柳惡一眼，似想要個答案。
    可……
    元執也好，柳惡也罷，沒人回答。
    “愚蠢的東西！”
    “你可真是該死啊！”
    二人本也是宿命大敵，可此時竟是破天荒同仇敵愾了起來，盯著顧念，眼中的殺機再也按捺不住！
    顧念沒理他們。
    最後朝身後的洞府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釋然。
    公子注定無敵。
    此方天地眾生，怎敢反主？我又怎麽配拿他的力量，你們兩個，又哪裏有資格取代他？
    目光離開洞府，再次回轉，瞥了一眼無憂祖師，手中的玄金長劍微微抬起。
    “一人兩個。”
    “有壓力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