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寒答應得如此爽快，那司主也不廢話，和其餘三人交換了個眼神，袍袖輕輕一拂，十枚泛著不同顏色光芒的羅盤已是落在了他麵前！
    眾人看得心頭冒火，先有四枚，再有四枚，如今又有十枚……顧寒手裏的定界羅盤的數量，已經遠超過了一名掌律使所能掌控的上限了。
    “言而有信，我喜歡。”
    顧寒微微一笑，也不客氣，直接將羅盤收入囊中，想了想，又是好奇道：“雖然有囉嗦的嫌疑，可我能不能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問！”
    那司主沉默了半瞬，耐心似乎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語氣很冷。
    顧寒認真道：“定界羅盤，到底有多少？”
    “……不清楚。”
    “為什麽？”
    “因為羅盤的數量，一直都在增加。”
    增加？
    顧寒聽得一怔。
    “細說？”
    “有一個久遠到不可考究的說法，在蒼茫時代，道聖隕落之際，殘餘的力量化作了這定界羅盤，不過數十枚而已，而蒼茫時代落幕，莽荒時代鼎盛之時，羅盤數量已是來到了百餘枚……以此類推，其餘時代亦是如此，到了如今的永恒時代時，羅盤的真實數量，早已不為人知了……至少我們是不知道的。”
    “為何？”
    “很簡單。”
    那司主淡淡道：“因為沒人會嫌自己的羅盤數量多，也沒人會把自己到底有多少定界羅盤告訴他人……這，也是我們要極力推行四脈合一的原因之一。”
    顧寒若有所思。
    “定界羅盤，乃是道聖隕落之後的殘餘偉力所化，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
    目光掃過幾人。
    他神情中多出了幾分肅然：“羅盤的數量一直在不斷增加，代表著道聖的力量一直在變強？”
    咯噔一聲！
    除了四位司主外，其餘人心裏俱是一跳！
    這個可能。
    他們從來都沒想過！
    反倒是四位司主，隱隱對視一眼，看顧寒的目光有些不對勁了——因為這個可能，他們也想過，而且想的遠比顧寒多，比顧寒遠！
    “道聖如何，與你何幹？如何做好眼下的事，才是你罪該考慮的！”
    “隨口一說。”
    顧寒嗬嗬一笑，道：“不要放在心上……玉霄古域在哪？我馬上就去！”
    “位置就在你的身份令牌之中！”
    那司主淡淡道：“至於羅盤的定界運用之法，以你的悟性，想必不難掌握……”
    語氣一頓。
    他話鋒一轉，最後道：“我們在你身上傾注了不少心血，可莫要讓我們失望！”
    “相信我！”
    顧寒認真道：“我從來不會讓人失望，給旁人帶來的，也永遠都是驚喜！”
    “希望，如此！”
    “……”
    顧寒笑了笑，也不再多說，隨手取出了一枚定界羅盤，細細感應一瞬，一絲偉力瞬間沒入其中，那羅盤指針也隨之劇烈轉動了起來！
    “找到了！”
    羅盤指針微微一頓，顧寒目光一凝，旋即看向了某處。
    下一瞬。
    羅盤指針上突然綻放出一縷光芒，直接籠罩了眾人，虛空微微一顫，顧寒一行已是消失不見！
    轟的一聲！
    他離開的刹那，古殿內像是徹底炸開了鍋，有說顧寒太猖狂的，有說不該對他太過優待的，更有的建議殺掉顧寒，重新選人的……聽得四位司主皺起了眉頭。
    “敢問司主。”
    一名掌律使上前一步，忍不住道：“為何對他如此縱容優待？”
    不止他。
    其餘人也有些難以理解。
    因為四位司主對顧寒的種種退讓和優待，讓他們隱隱有種錯覺……顧寒才是監察一脈的真正嫡係，他們反倒像是編外人員了！
    四人沒說話。
    一人突然看向申時行，道：“你怎麽看？”
    吵鬧聲為之一靜！
    眾人一臉詫異地看著申時行，沒想到堂堂司主，太上耀世，竟然會問一個小小監察使的意見。
    “不過是定界羅盤。”
    申時行一步邁出，恭敬道：“便是給他萬枚，他終究也保不住，終究會回到我監察一脈……隻是由他暫時保管罷了。”
    恩？
    四位司主眼神微微一亮。
    “說下去！”
    “除此之外。”
    申時行沉吟了半瞬，又道：“就現如今而言，他將會是我們監察一脈最鋒利的劍……沒有之一，為了監察一脈的榮耀和使命，給他再大的優待，也是值得的。”
    不求連城璧。
    但求殺人劍。
    最鋒利的劍，自然也是最能殺人的劍！
    “他是你招來的，卻後來居上。”
    那司主看著申時行又道：“從一個下界螻蟻之身，在一日之內，接連突破，又身居掌律使之職……你心中可有不滿？”
    “沒有！”
    “為何？”
    “因為做不到！”
    沉默了半瞬，申時行突然抬頭，看著四人認真道：“若是換做我，今日必然要死於那死鬥場之中，死在玄穹太上的放逐之下，死在定界羅盤的力量之下！”
    “你很看好他？”
    “……不止看好，還有欽佩，還有欣賞！”
    頓了頓。
    他強調道：“因為，我遠不如他！”
    轟的一聲！
    場間又是炸開了鍋，而這次的矛頭，全部指向了申時行了。
    自輕自賤！
    廢物軟骨頭！
    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一個接一個的念頭轉過，申時行已然被眾人在心裏罵了個狗血噴頭，甚至於，連一眾掌律使都皺起了眉頭，覺得申時行如此高看一看下界螻蟻，哪怕是一隻很有本事的螻蟻……也著實不應該！
    反倒是四位司主。
    相互對視了幾眼，眼中不僅僅有讚賞，甚至還閃過了幾分驚喜之意，根本沒想到這個性子孤僻，在眾人裏並不起眼的監察使，還有如此卓遠的目光和胸襟！
    沉吟半瞬。
    一名司主再問：“若換做你，該如何用他？”
    “事成之前，全力支持！”
    申時行想都沒想，認真道：“事成之後……全力殺之！”
    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看著他，就連頂頭的那位掌律使，也像是不認識他了一樣！
    又是對視一眼。
    四位司主欣慰一笑。
    這！
    才是他們想要的，監察一脈的真正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