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吃肉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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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微眯眼睛,餘道便又恢複到寡淡的表情,他不動聲色的走進了酒肆。

    酒肆是用柱子搭棚子製成的,但是店家用了心,這棚子寬敞,能擺下十多張四人酒桌。裏麵的根根柱子也是海碗粗細,承受得起棚頂重量,不疑有傾頹的危險。

    而且因為是棚子,所以酒肆裏麵采光很好,一進去,幾乎察覺不到昏暗。四周也升了爐子,竹炭紅彤彤的燃著,能撲出來一股熱氣。

    餘道進了這酒肆,一時也感覺溫暖,心中十分滿意。

    雖說他的身體在法力的打磨之下,已經和凡人顯出差距,即便是在這蕭瑟的深秋,裹一身單衣也就足夠了。但是他畢竟尚屬凡胎肉骨,更加喜歡這溫暖的環境。

    十幾張桌子已經有一半坐著人,餘道隨意選了一張,緊靠著那個羊倌。

    他剛坐下,便有一個肩上搭著布巾的小夥計走上前來,“客官,要些甚麽吃食?”

    餘道說:“有牛肉嗎?”

    夥計點頭,“有,上好的黑牛牛肉,鹵製好了,用沸水滾一滾就行,還能淋上香油。”

    聽見夥計這般說著,餘道倒是詫異的望了他一眼,竟然真的有牛肉。須知這牛能耕田,在田地裏麵的作用遠勝過二三壯年男子,所以各地官府都是禁殺耕牛的。

    一般隻有大酒樓才會有牛肉,還需要掌櫃的背景能通人。餘道也是見這小店奇特,別具一格,才發此一問。

    夥計見餘道望自己,擦著桌子傻笑,也不說什麽。

    餘道隻是好奇,不會管那麽多,他當即就道:“有就上,先上三斤熟牛肉,再來一碗米青酒。”

    米青酒是用竹葉青的釀造方法,使用糯米為原材料,減少酒味,但留住一點香甜味道製成。

    它酒味不濃,但卻醇厚,口齒香甜,即便是女子也能飲得一二碗。在這蜀地頗為流行,尤其受一些儒生雅客的喜愛。

    “好嘞。”夥計一搭布巾,歡喜叫諾。

    沒有等多久,餘道點的吃食就端了上來。他抽出一雙筷子,吹過一下,便夾箸而食。

    熟牛肉黑酥,放入口中,不粘牙,有一股濃香味,應是用了五香鹵製。餘道夾過一筷子,頓時點頭。

    雖說仙人餐風飲露,但仙人也有瓊漿玉液。口舌之欲雖不值得貪戀,但是失掉了也很可惜。

    餘道嚐過之後,立刻一手托著自己的袖袍,一手伸箸,不斷的夾起熟牛肉,放入口中。

    他這番大快朵頤的動作卻是吸引了旁邊一人的注意,對方望著餘道吃著熟牛肉,突然大叫到:“小二,這人吃的給我也上一份。”

    說話的這人正是先前的羊倌,他縮著身子,趴在桌上,吃的隻是麵片。此時受了餘道的誘惑,卻是忍不住了。

    “一個羊倌,竟然也吃得起牛肉。”餘道聽見他的話,心中更是留意。

    夥計跑過來後,結果一臉歉意的看著羊倌,說:“這位客官,卻是對不起了,旁邊那位客人點了三斤,小店就剩下五兩鹵好的熟牛肉,不到三斤。”

    “你說甚?”羊倌一拍筷子,眼睛鼓了起來,大聲嗬斥,夥計站在一旁訕笑,也不好應對。

    羊倌怒瞪一下夥計,看自己桌上就一碗麵皮,卻是舔了一下枯裂的嘴唇,泄氣道:“五兩就五兩,全給我上了,別個人今天休想再要。”

    夥計得了話,立馬點頭,一溜煙的向後廚跑去。

    餘道將這一幕收進眼中,他嚼上一口熟牛肉,忽然道:“旁邊那位老哥,卻是不妨來我這兒。”

    羊倌聽見話,左右四顧一下,然後才狐疑的望向餘道。

    “你這道士說我?”

    餘道一點頭,說:“我這道士在說你。”

    得到餘道的回答,羊倌一愣,然後便一臉喜色地說:“你讓我過來,那我就過來了!”他端著自己吃剩半碗的麵皮,直接擠到了餘道身邊。

    看到對方這利索的動作,餘道心中有些發笑,他將準備好的話壓下,隻是夾著筷子,一指熟牛肉,說:“吃!”

    羊倌抱著自己的麵碗,嘟囔著:“休說、休說……我自個知道。抓起兩三片牛肉,直接往麵湯裏麵泡,然後便攪著筷子,扒拉了一大口。

    夥計從後廚走出來,他一手托著一個盤子,一手拿著個小酒壇子。

    “誒!客官客官,熟牛肉端上來了,這……”

    羊倌聽見聲音,喝到:“這甚、這甚……沒見過拚桌吃麵?”

    “見過見過。”夥計點頭,然後他趕緊放下手中的盤子,又捧著酒壇子放到羊倌麵前,說:“客官,我們掌櫃的說天寒,特意拿出來一壇竹葉青,讓您暖暖身子,價格給您減半。”

    這竹葉青雖然名字聽著文雅,但實則酒性極重,屬於烈酒。蜀地對竹葉青消耗最大的地方,就在那深山和高地裏麵。而且釀造方法也頗為奇特,已經有了蒸餾法的一二點味道。

    羊倌聽見夥計說的,連忙咽下口裏麵的麵條和牛肉,他鼓著眼睛說:“怎的不早說!”

    夥計聽見他的話,瞥了瞥他身上穿的黑黃皮襖,還有桌上的一碗麵,隻是道:“疏忽、是疏忽了。”

    羊倌拿過竹葉青,直接給自己拾過一個碗,倒了一大碗,然後也沒有忘餘道,又拾過一個碗,倒了一小碗。

    他將酒碗推到餘道身前,然後端起自己的酒碗,直接說:“吃酒。”說完便一骨碌灌下去一大口。

    真是個舍得吃肉,會喝酒的羊倌。餘道笑著,也拿起酒碗,喝了一點。

    羊倌喝下一口,黑黃的臉騰騰紅起來下,他不感覺醉意,又喝一大口,酒碗見底了,臉又紅上一層。

    餘道連忙抬著酒壇子,給他倒上。

    幾口下來,羊倌的臉一層紅過一層,最後好似猴屁股一般。但是他還舍不得放開酒碗,繼續讓餘道滿上。

    餘道也聽他的話,一一倒上。

    小店內,一個年歲不大的道士,一個中年的羊倌,兩人待在一張桌子上吃肉喝酒,氣氛還挺和諧,讓四周的酒客紛紛側目。

    餘道不在意四周人的目光,隻是伺候好這羊倌,畢竟他有所求。

    “怎、、的,這店家實在,酒多、、”羊倌已經眼神渾濁,渾身酒氣。

    餘道笑著,也不應,但是將腳底下的兩個酒壇子藏好了。

    店裏麵有一個夥計來回走,這回又提著黃豆,手中還拿了幾個雞蛋,應該是要去喂驢得水。

    在兩人喝酒的時候,酒肆後麵突然一陣喧鬧,牲口叫聲不斷響起來。客人都轉頭望向店的後麵,但是被擋住了目光。

    羊倌喝上了頭,他沒在意這情況,大舌頭道:“喝、、繼續。”

    餘道沉吟一下,忽然說:“老哥,我內急,出去一下。”

    羊倌睜不開眼看他,醉語道:“哈……你沒用……”

    餘道準備起身就走,但是想了想,又從身後提上一個酒壇,和桌上那個放在一起。

    “怎麽、、有兩個酒壇子……”

    “老哥看花眼了。”

    “唔、、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