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爸爸他醉醺醺的回來，又想打我和媽媽出氣。我和媽媽當時都很害怕。”

    哭完之後，查理茲靜靜地回憶著，

    “媽媽抱著我，用獵槍對著他，想讓他不要過來。他不聽，然後——”

    “槍響了？”

    “是的。”

    女孩臉上的表情很複雜，說不上是哭是笑，

    “我們當時都愣住了。我當時甚至沒有意識到，是自己最先觸碰了扳機——他的腹部被鮮血染紅了，然後媽媽像瘋了似的把我甩開，又對著他開了第二槍。”

    “第二槍！？”

    這下夏洛特就真不明白了，

    “這是為什麽？”

    “我當時也不明白。”

    查理茲似乎又有些想哭，她咬了咬嘴唇，才繼續道，

    “後來，警察們調查時，媽媽始終不讓我說話，我才意識到，她是想保護我。”

    “用扳機上新的指紋覆蓋舊的嗎？”

    夏洛特明白了，

    “……你媽媽真的很愛你！”

    “是啊！”

    女孩落寞地笑了笑，

    “可惜，從那之後，她就不太願意和我說話了。”

    ——畢竟是你開的第一槍啊！

    夏洛特可以想象，查理茲的媽媽麵對她時複雜的心情。但他沒有揭女孩傷疤的意思，

    “你之前跟我說，懷疑你爸爸的事情是不是有鬼怪的影響，是說的這件事嗎？”

    “是啊！”

    查理茲苦笑一聲，

    “也是自欺欺人，是嗎？”

    “那倒不一定。”

    夏洛特沒敢把話說死，他怕女孩受不了刺激，

    “不過，對於幾年前發生的事情，想要追查相關的鬼怪痕跡，是很難的。莎莉，雖然我答應過你替你想辦法，但是——”

    夏洛特斟酌了一下語言，才緩緩地道，

    “就算我後麵真的查出結果，對你來說也不一定有什麽好處，畢竟一切已經無可挽回了。我覺得對現在的你來說，最好的選擇是——”

    “放棄，對嗎？”

    夏洛特點了點頭。

    “我也想要放棄，甚至徹底忘掉這件事情啊！”

    女孩痛苦地抱住頭，

    “可就是忘不掉啊！！你還記得我那次拿槍指著你的事情吧？”

    “咱們剛認識時那次？”

    “是啊！”

    查理茲也露出回憶的表情，

    “那把槍是我媽媽給我防身用的。我之前從來沒用它對準過誰，直到那次——那個時候，其實我是不敢開槍的。”

    “是因為你爸爸的事情嗎？”

    “是的。想扣動扳機時，我就想起了那個時候，整個手都沒了力氣。”

    女孩把右手舉到麵前，一臉的恍惚，

    “當時，我還以為自己隻是第一次用槍對著別人心情緊張，可在《忌日快樂》的畫壁世界裏那次，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敢再扣動扳機了。”

    “原來是這樣。”

    夏洛特倒是解開了心中的一個疑惑。

    他看著眼前的金發女孩，心中也是一陣歎息。

    ——莎莉的父親給她留下的心理障礙實在是太多了！

    不過，現在的問題還不是查理茲，

    “莎莉，你媽媽大概也因此留下了心理疾病吧！”

    ——發生了這種事情，不留下心理障礙才是怪事！

    畢竟，隻要不是天性冷漠或者心理變態，殺死同類總會對人造成很大的心理衝擊。何況，殺死的還是自己的丈夫！

    夏洛特覺得查理茲的媽媽沒有當場瘋掉就已經是神經強韌了，何況她還要保護無意中觸發了扳機的女兒……

    “心裏麵壓著這麽多事情，精神上很容易出問題啊！”

    “是啊！”

    查理茲點了點頭，

    “出了那件事後，我和媽媽就離開了南非，最開始是歐洲，後來是美國，可媽媽的精神狀態卻越來越差……”

    “我明白了。”

    夏洛特按住女孩的手，示意她不用再痛苦地往下回憶了，

    “你這次讓我來，其實是想讓我看看，你媽媽身上，是不是有你爸爸的鬼魂在作祟，對嗎？”

    女孩的臉一下子白了。

    “……是的。”

    好半天，她才囁喏著吐出一個回答。

    “很遺憾！你爸爸的鬼魂不在這裏！”

    夏洛特苦笑著否決了女孩的期望。

    他倒是很想告訴查理茲，這就是她爸爸的鬼魂在作祟，這樣應該能讓女孩心裏好受一些。

    可問題在於，事實並非如此。

    他就算能編個謊扯過去，可查理茲的最終目的，其實是想讓他幫忙回複媽媽的神智，這可就不是騙術能夠解決的了……

    他隻能實話實說。

    而且——

    “莎莉，雖然這裏麵的確有些異常的地方，但根本上，你和你媽媽的問題，終究還是心病！”

    夏洛特雙手按住查理茲的肩頭，強迫女孩正對著自己的眼睛，

    “就像我即使將來證明了你爸爸的事情有鬼怪作祟，也改變不了他虐待你和你媽媽的事實一樣——我們不能把自己的責任推給鬼怪！”

    “你——”

    女孩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她下意識地揮手——

    “啪！”

    看著自己打在夏洛特臉色的巴掌，查理茲愣住了。

    “這次你怎麽不擋啊？”

    她想起了與夏洛特吐露心聲的那晚，聲音中帶著哭腔。

    “這次不是情趣啊！”

    夏洛特一臉的苦笑，

    “擋了不就沒有意義了？”

    說著，他用手揉了揉被女孩一巴掌打紅的半邊臉，順便向一邊看事情不對，走過來的護理人員擺了擺手，示意這隻是誤會。

    “現在心情是不是好點兒了？”

    “你……”

    女孩一時不知該怎麽形容麵前這個奇怪的男人，

    “作為情人，你可真拙笨，連花言巧語都不會！”

    “因為這種事情沒法花言巧語啊！”

    夏洛特苦笑著，卻知道女孩已經把他的話聽了進去，於是他正色道，

    “而且，關於你媽媽，我還有一些事情要確定。”

    “什麽事情？”

    看夏洛特神色鄭重，查理茲也意識到他說的是正事，趕忙抹了抹被淚水模糊的眼睛。而夏洛特則繼續道

    “就像我剛才所說，你媽媽的情況，其實從心理學上是很正常的，不過，法術角度，也的確存在類似的情況——離魂症！”

    “離魂症！？”

    “這其實是心理疾病或者夢遊的另一種說法，但是，法術上，離魂症卻是指的人在有心理問題的情況下，部分靈魂離體的狀況。”

    “你是說——”

    查理茲想了一下，

    “像上次對付畫皮時，我發生的那種狀況嗎？”

    ——在第一次對付畫皮時，夏洛特曾用法術讓查理茲的靈魂暫時脫離了身體。查理茲回想起了那時的感覺。

    “類似吧！”

    夏洛特點了點頭，

    “所以，我必須先確定一下，你媽媽的靈魂是不是有部分離體了——如果是的話，那的確是法術可以處理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