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見到弗蘭西斯·法默的殘魂之前，夏洛特的心理預期其實是很樂觀的。

    首先，馬爾科姆療養院地下有龍的存在，外麵的鬼怪進不來，裏麵的鬼怪也出不去，這就限製了問題的範圍。

    ——就算這裏的鬼怪真的不好解決，大不了直接讓這裏的人撤離就好了。

    其次，通過之前的幾次試探，以及薩姆·菲爾報告給他的情況，他推測出了這裏的鬼怪其實是一群腦葉白質切除術造就的殘魂。

    雖然成因比較奇特，但正常來說，這種殘魂連普通人都惹不起，一不小心就會徹底消散，也就是在小孩子和一些病人麵前才能逞一下威風。

    夏洛特不覺得以自己的能力，會對付不了這樣一群家夥。

    所以，在用《紅伶劫》的電影將對方引出來之前，他是很有信心的。

    然而，在電影屏幕上看到弗蘭西斯·法默的一瞬間，他卻意識到自己漏算了一種可能——

    的確，單看這裏的弗蘭西斯，其實並沒有多麽強大。

    她現在雖然可以說是一大群殘魂的聚合體，但再怎麽說，也依舊是殘魂而已。

    雖然因為一定程度上占據了龍的意識，讓對方擁有了不小的力量，但對夏洛特來說，這不算什麽。

    他有的是辦法讓對方消失。

    但問題是，這就算結束了嗎？

    馬爾科姆療養院這裏最大的問題，從來不是什麽離魂症，更不是弗蘭西斯·法默或者那些殘魂……

    這些都是隻是表象。

    ——真正的問題，還是地下的龍。

    龍這種東西，要麽就一動不動地沉睡，一旦有所行動，必然會產生極大的影響。

    尤其，這還是一條因為意外，通過吸收活人靈魂中剝離出來的殘魂，快速成長起來的龍。

    ——要知道，馴養猛獸作為寵物的話，是最好不要讓其吃活食的。

    不然的話，猛獸的凶性就很難得到控製。

    而這條龍一直以來的食物，可以說就是活人的魂魄。

    ——雖然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但人的靈魂是脆弱的，隻是少了這麽一小部分，也很容易導致癡呆或者更嚴重的後果。

    至於說指望弗蘭西斯·法默進行控製——

    “雖然你或者說你們這個聚合體有一定的思維能力，但誘導活人重現自己的死亡方式，是大部分有怨念的鬼魂的本能，在龍的本能加成之下，你們是很難抗拒的。”

    “龍的本能？”

    弗蘭西斯·法默被夏洛特說的一愣，

    “可現在控製龍的就是我們啊！”

    “那可不一樣！”

    夏洛特皺了皺眉頭，想了半天，才想到一個合適的說法，

    “這麽說吧——人可以選擇素食還是肉食，可以選擇飲酒還是喝水，但卻絕對無法不吃東西，不喝水，這是生存的本能。”

    “而對於龍來說，吸收靈魂碎片相當於進食，就是它的本能——你們就算能控製龍的部分力量，卻沒法讓它絕食吧！”

    “這個……”

    弗蘭西斯·法默愣住了，而夏洛特的講解還在繼續，

    “按照正常途徑誕生的龍，對“進食”的要求很低，隻需要吸收少量的靈魂碎片就可以了”

    “這樣的要求，隻要這片土地上繁衍著生命就能達成——生命正常的生老病死，足以產生足夠的靈魂碎片讓其吸收。”

    “但問題是，這條龍的誕生，是非正常途徑——它是通過吸收活人的殘魂，而非已經徹底沒有記憶成分，接近消散的靈魂碎片誕生的。”

    “——它對“進食”的要求，恐怕要高的多！而且還會越來越高！”

    “越來越高！？”

    電影屏幕上，弗蘭西斯似乎明白了夏洛特的意思，她的臉色一下子白了。

    “欲壑難填，胃口會越吃越大，這些說的可不隻是人——龍也一樣！”

    夏洛特看弗蘭西斯·法默，臉色很是嚴肅，

    “從1982年，你們真正聚合到一起開始，這十幾年來，馬爾科姆療養院中，最終變成癡呆的病人是越來越多了吧？”

    弗蘭西斯·法默沒有回答。

    而夏洛特其實也不需要對方回答，他自顧自地說道，

    “雖然有醫患保密協議，但以我的能力，私下調查這些並不困難——起碼我看到的結果，是馬爾科姆療養院中的癡呆病人或者說患了離魂症，少了一絲魂魄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而等到馬爾科姆療養院中的病人無法滿足龍的胃口時，它恐怕就會驅使著你們去外麵的世界裏，弄活人的魂魄回來給它作食物了！”

    說到這裏，夏洛特臉上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表麵上，的確是在你們這些殘魂在龍的意識中占據主導地位，但就像哲學上那個老問題——到底是意識決定物質，還是物質決定意識？”

    夏洛特聳了聳肩，

    “龍這種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的幻想生物，身體的本能，遠大於意識的力量——這意味著，你們控製了龍的意識，而龍的本能卻在控製著你們！”

    “當它的身體需要新的殘魂作為食物時，你們這些占據它意識的殘魂，就會根據本能，去製造一個新的靈魂分離者，或者說離魂病人出來。”

    “雖然龍吸收一個殘魂，需要很長的時間，這期間都能將其救出來，但隨著龍的成長，這個時間會越來越快，也就意味著它的胃口會越來越大——”

    “所以，我們養出了一條會食人魂魄的惡龍了！？”

    聽到這裏，弗蘭西斯·法默的臉色蒼白，可她對夏洛特的話還是有一絲懷疑，

    “你不會是故意這麽說，好騙我們按你說的做，被你淨化掉吧？”

    “淨化你們並沒有多麻煩！”

    夏洛特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

    “我之所以和你說這些，是因為一旦失去了你們這些殘魂意識的控製和幹擾，龍會更加遵循身體本能行事——”

    “它是依靠吃吸收活人的魂魄成長到現在的，你覺得一旦放開本能，它會幹什麽？”

    弗蘭西斯·法默的臉色更加白了。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艱難地開口道，

    “那你想讓我們做什麽？”

    “幫我馴服惡龍！”

    夏洛特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