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為《斷頭穀》的編劇、導演和三大製片人之一，但夏洛特畢竟在這部電影的投資中沒有占什麽比重。

    所以，票房收入還好說，在後續的錄像帶等周邊收入上，他隻有作為導演的微小份額而已。

    那方麵拿大頭的，還是朱迪·福斯特這個第一製片人和實力雄厚的派拉蒙方麵。

    從這個角度來說，派拉蒙方麵為了提高《斷頭穀》的後續周邊收入，而下本錢公關一下奧斯卡，似乎說得過去。

    但問題是，《斷頭穀》並不是派拉蒙影業的親兒子。

    就拿錄像帶收益來說，刨去夏洛特那純粹是辛苦錢的微弱部分，和派拉蒙方麵分享利潤的，還有一個朱迪·福斯特。

    夏洛特以己度人，覺得如果自己是雪莉·蘭辛，要在《斷頭穀》的公關上下本錢之前，肯定會先把朱迪·福斯特手裏的份額先拿回來才行。

    而安德魯·凱文·沃克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進行奧斯卡公關之前，我們確實和福斯特小姐達成了協議。”

    他舉起酒杯擋住自己的眼睛，

    “派拉蒙方麵以支持公關最佳電影和一係列合作協議為條件，再加上部分費用，拿到了福斯特小姐手裏那一半的《斷頭穀》版權。”

    “她把版權賣掉了？”

    夏洛特一驚，隨後反應了過來，

    “看來影後小姐在製片領域的野心很大啊！”

    “你果然明白！”

    安德魯·凱文·沃克笑了起來。

    就像二人說的那樣，朱迪·福斯特賣掉《斷頭穀》的版權，雖然損失了長期利益，但卻並不是短視的表現。

    相反，這凸現出了她的野心。

    簡單來說，朱迪·福斯特作為製片領域的新人，目前還在求名的階段。

    比起拿著《斷頭穀》的半個版權吃老本，將其交換出去，借助奧斯卡最佳影片的名頭打出聲望，好獲得更多的投資和更多製作好電影的機會，對雄心勃勃的影後小姐才更有利。

    畢竟，奧斯卡最佳影片雖然是整個劇組的榮譽，但上去領取獎杯的，可是製片人，尤其是第一製片人……

    何況，還能借此和好萊塢七大之一的派拉蒙達成一係列合作協議。

    而估計到手的補償費用也不會太少。

    ——朱迪·福斯特其實是一點兒沒虧的。

    當然，作為交易的另一方，派拉蒙方麵也不會虧。

    家大業大的派拉蒙影業，早就不需要額外再為自己打廣告了，對於他們來說，切實可見的實際利潤，才是他們需要的。

    而這也是雙方能達成協議的基礎——

    一個求名，一個求利，這可謂是雙贏。

    “雪莉·蘭辛和朱迪·福斯特這兩個女人……”

    夏洛特搖了搖頭。

    他們雙方為什麽要避開自己，秘密達成協議，夏洛特也已經猜到了原因——

    這裏麵並不涉及夏洛特的實際利益，所為的，無非是奧斯卡的公關而已。

    就像夏洛特自己分析的那樣，《斷頭穀》的七項提名，其實優勢都不大。

    具體到最佳男女主角和最導演這三項，可以說是劣勢明顯。

    沒有其它因素，夏洛特他們幾個肯定是放棄公關了。

    畢竟公關也是要花錢的，沒什麽希望，又何必浪費美元呢？

    可如果夏洛特他們知道了派拉蒙方麵在公關最佳影片呢？

    狡猾的雪莉·蘭辛估計是怕夏洛特他們幾個會借勢公關，反而分散了在最佳影片上投入的力量。

    而和夏洛特維持著合作關係的朱迪·福斯特，估計也是默許吧！

    畢竟這確實沒有損害夏洛特的實際利益。

    事實上，夏洛特對此也確實不怎麽在乎。

    就像他自己估計的那樣，在最佳導演這個獎項上，他確實沒什麽優勢。

    而查理茲的最佳女主角更是如此。

    至於德普……

    算了，不管他！

    總之，夏洛特還不至於因為別人利用自己本來就得不到的東西謀取利益而介懷。

    一瞬間，他甚至有一點兒被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鬱悶感。

    然而，下一刻他就意識到，這似乎是一個可以敲竹杠的機會——

    畢竟，雪莉·蘭辛和朱迪·福斯特方麵既然想瞞著他，就證明這兩個女人有點兒精明過頭，心虛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趁機攫取點兒利益？

    就算讓派拉蒙和朱迪·福斯特欠他個人情也不錯啊！

    想到這裏，夏洛特就假裝板起了臉，

    “安德魯，你們這麽瞞著我達成協議，是不是……”

    ——果然來了！

    安德魯·凱文·沃克心中一歎。

    對於瞞著夏洛特與朱迪·福斯特達成協議這件事，他其實並不是很讚同。

    但那樣做確實能夠在奧斯卡公關的時候避免一些麻煩，所以他也沒有反對。

    隻是他明白，這肯定會給夏洛特一個發難的借口。

    雖然夏洛特手裏並沒有什麽能夠拿捏派拉蒙方麵的東西，但與一個正處於上升期的商業片大導演打好關係還是很有必要的。

    尤其，前段時間與華納兄弟爭奪夏洛特新片《第六感》的投資與發行權失敗，更讓派拉蒙方麵意識到了夏洛特作為導演的價值。

    這種情況下，就更沒有惹怒夏洛特的必要了。

    所以，今天安德魯來名利場派對，也是附帶著安撫夏洛特的任務的。

    “我們保密的主要目的並不是為了瞞著你，而是為了減少公關時對手的關注。”

    安德魯解釋道。

    如果可能，他並不想給夏洛特什麽實際的承諾來換取諒解，他更多依靠的，還是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

    何況，安德魯說的也沒錯——

    與一般的衝奧電影不同，作為商業電影，《斷頭穀》並不需要大規模的公關宣傳來讓評委們知道自己。

    ——作為1995年的北美年度票房冠軍，這部電影的知名度已經足夠高了。

    所以，《斷頭穀》的公關，真的就是狹義意義上的“公關”，通俗來說就是拉票和塞錢。

    在美國，一定程度上的“公關”是允許的，畢竟，連四年一度的大·選裏都少不了這個，奧斯卡又怎麽可能獨善其身呢？

    但是，“公關”火候的把握，卻非常難以拿捏，一個不小心，越線了就會變成賄·選。

    雖然當事人隻要不腦殘的話，是不會主動對外說的，但這裏是好萊塢啊！

    天底下最不缺記者的地方！

    別說真的越線了，就是沒有越線，記者們都會想辦法給報道成越線……

    這種情況下，為了避免被競爭對手抓住把柄，公關的行動自然是越低調，越少人知道越好。

    雖然完全秘密不可能，但能減少對手和外界的關注總是好的。

    實際上，《斷頭穀》這次能拿到最佳影片，一定程度上的確可以說是瞞天過海成功了。

    所以，派拉蒙方麵瞞著夏洛特秘密與朱迪·福斯特達成協議的行為也不能說沒用。

    但是，這也隻是派拉蒙和朱迪·福斯特的理由。

    夏洛特本來就是看對方有些心虛，趁機來敲竹杠的，自然不會那麽“善解人意”——

    “你懷疑我會泄密嗎，安德魯？”

    他一句帶著質疑的話，直接就把安德魯·凱文·沃克後麵的滔滔雄辯給憋了回去。

    ——這話還怎麽說？

    ——我們就是怕你泄密亂行動，才故意瞞著你！？

    雖然事實如此，但話卻不能這麽說，不然就幹脆斷絕來往算了。

    安德魯有些氣悶。

    他看了夏洛特一眼，然後意識到，對方會這麽說，就意味著是想明白了。

    ——看來這次想不付出點兒代價，是不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