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今天來維安爾斯穀，是為了用那個蝙蝠妖的靈魂，交換當初那個鬼虎的靈魂嗎？”

    三天後的維安爾斯穀中，查理茲略感無聊地坐在汽車前蓋上，跟夏洛特聊著天，

    “你跟地獄之主一直處於一種不明顯的對抗關係中，現在卻要交換手裏掌握的靈魂，這簡直就跟詹姆斯·多諾萬的故事一樣啊！”

    「《間諜之橋》嗎？」

    聽到查理茲的話，夏洛特心中自然想到了這部電影。

    當然，如今還沒到2015年，這部以當初美蘇冷戰期間的一次間諜交換事件改編的電影還沒有出現。

    但是，查理茲所說的史實，卻是在1960年時就已經發生了的——

    那年，冷戰正在進行著。

    美蘇關係雖然還沒有兩年後的古巴導彈危機時那樣劍拔弩張，卻也已經非常緊張了。

    這種情況下，雙方卻在一位民間律師，也就是詹姆斯·多諾萬的努力下，在當時東德的格利尼克大橋上進行了一次人質交換——

    用美國抓獲的間諜阿貝爾，交換被蘇聯被擊落的美軍偵察機駕駛員加裏·鮑爾斯。

    ——《間諜之橋》這個名字，也正是因此而來。

    這個故事的原始劇本，其實已經在好萊塢流傳了一些年了，然而，卻一直沒有拍攝。

    1960年到1972年期間就不用說了——

    那個時代，美國國內麥卡錫主義流毒猶在，再加上極度反x的首任fbi局長埃德加·胡佛依然活著，誰敢拍這個題材，就等著被病死或者被精神病吧！

    ——好萊塢的人雖然大多是大嘴巴的左派，以批評政府為榮——不管是哪國的政府——但麵對埃德加·胡佛這樣真正大權在握的恐怖人物時，他們還是比較從心的。

    而之後，隨著胡佛死去，中美建交等一係列事件，美國國內的意識形態問題逐漸淡化了，但麵對蘇聯巨大的壓力時，顯然這樣宣揚與對方和解的電影，是不太可能有市場的。

    直到九十年代初，蘇聯徹底倒下，將這個故事拍攝成電影的市場條件才逐漸成熟。

    然而，就像太平洋對岸太·祖的詩一樣——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好不容易偉大的美利堅戰勝了邪惡的敵人，可以隨便黑對方了，這個時候不宣揚自·由的偉大，扯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麽？

    這雖然並不是美國政府的要求，但好萊塢的電影人們通過自己的市場嗅覺，還是敏感地意識到了觀眾們對這種電影並沒有什麽興趣。

    ——這種情況下，這個劇本自然是繼續壓在劇本庫裏吃灰了。

    直到去年的911發生——

    “現在美國國內逐漸產生了一股反思的思潮——”

    夏洛特向查理茲解釋道，

    “一些人覺得，我們在冷戰勝利後過於膨脹了，所以現在才會……因此，他們覺得，詹姆斯·多諾萬的這個故事，也許能夠給大家一些啟迪。”

    “是這樣啊！”

    查理茲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可能嗎？”

    “想得很好，不過這裏麵有一個小問題——”

    夏洛特一本正經地道，

    “這種想法本身是在胡扯！”

    “啊！？”

    聽到夏洛特的這個“小問題”，查理茲一時間有些發呆。

    而夏洛特則歎了口氣道，

    “人作為個體，當然可以在覺得自己做錯了時進行反思，但到了國家層麵的群體，要反思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德國可是直到柏林被打成廢墟，才開始反思的。這種情況下，一部電影又能起到什麽作用？”

    “何況，為了市場考慮，這種反思肯定會流於表麵，最後變成弘揚自·由精神的一個套路故事。”

    “這種可能性的確很大！”

    查理茲點了點頭。

    ——同樣作為好萊塢的從業者，她自然也明白好萊塢是怎麽回事，

    “可照你這麽說，我們這個世界不是很可悲嗎？”

    “可悲倒不至於。”

    夏洛特聳了聳肩，

    “莎莉，世界本來就不是我們理想中的模樣啊！”

    “——它既不是白的，也不是黑的，而是灰色的。”

    “當世界跟我們的理想不一樣時，我們無法埋怨世界不對，說什麽“都是世界的錯”——那是小孩子的思維方式。”

    “我們能夠做的，也隻能是先適應世界，然後再努力將其改造成我們希望的樣子！”

    “——人類從點燃文明之火的那一天起，不就是一直這樣過來的嗎？”

    說到這裏，夏洛特卻是歎了口氣。

    他卻是有一些話並沒有告訴查理茲——

    某種程度上，蘇聯的倒下，對美國來說，其實是一個損失。

    畢竟，就像太平洋對岸的那句名言，“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

    人要向上走，是需要對手的。

    國家也是如此。

    要知道，在美蘇對抗最為激烈的時候，美國人是能夠將人送上月球的；

    ——而五十年後，他們卻做不到了；

    也是那個時代，肯尼迪可以大聲地說，“不要問你的國家能為你做什麽，問你能為你的國家做什麽。”

    ——那個時代的美國人的精氣神，遠不是新千年後隻剩下政治正確的美國人能夠比擬的……

    當然，夏洛特和查理茲，一個是穿越的白皮黃心，另一個則幹脆是法德混血的南非人，他們對美國社會的發展，其實是沒有什麽責任感的。

    會說到這裏，也不過是因為聊到詹姆斯·多諾萬的故事，而隨口聊天而已。

    至於為什麽他們為什麽要呆在維安爾斯穀這荒郊野嶺的地方聊天，而不立即進行夏洛特與地獄之主之前商量好的“交換”，卻也是有原因的——

    “雖然我跟地獄之主商量好了，但這終究是違背有關死亡的規則的，所以要完成，就需要盡量還原當時的情況。”

    夏洛特解釋道，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時間和地點。”

    “原來如此！”

    查理茲明白了，

    “當初我們將鬼虎徹底送入地獄門，是在半夜的時候，這就意味著我們要等到半夜了？”

    “是的。”

    夏洛特點了點頭，隨即卻眼珠一轉，

    “說起來，莎莉，當時我們在這個地方，還做夠另外一件事的，你還記得嗎？——你當時躺在汽車的引擎蓋上，我……”

    “等等！”

    查理茲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那不是消滅了鬼虎之後的事嗎？你別想騙我！”

    “怎麽會是騙你呢？”

    夏洛特壞笑著道，

    “你看，反正我們閑著也是閑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