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又回北海路99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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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光火石之間,路微深突然被一個強大的力道給一下子撞開。

    她猝不及防的摔坐在地上,手裏的刀子不小心劃破了她的手。

    路微深看著汨汨冒著的鮮血,唇角扯出了一個冰冷的弧度。

    她聽到了書房外麵有匆急著忙的動靜。

    知道一定是顧安歌找到這裏來了。

    會對褚滕逸出手,她也是剛好的掐著這個時間。

    她不知道如果顧安歌沒有出現的話,她到底會不會真的對褚滕逸動手。

    褚滕逸私自挖出了媽媽的骨灰,讓爸爸死後也一個人孤獨寂寞,以她路微深的性格,一刀捅了他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當她的刀子直接朝褚滕逸而去的時候,她卻微微的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目標本是他的雙眼,她卻猛地將刀子調轉了一個方向,刀尖對向了自己。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就算知道,也根本不願意去承認。

    難道讓她說,厲封擎曾經把她折磨的快要死了,她還在心底的最深處想著眼前這個人是養他護他長大的義父嗎?

    這個答案,不犯賤嗎?

    而顧安歌的表現,也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在她和褚滕逸之間,他選擇了傷害她。

    是啊。

    她算得了什麽呢?

    一個無聊時候解悶的玩具,一個生氣時候發泄的工具。

    自此,路微深對顧安歌所有的感情,全都消失殆盡。

    顧安歌臉色蒼白的厲害,眼睛裏也有細碎的恐懼在顫抖著。

    他進來的時候隻看到貓貓要傷害義父,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

    不可以、也完全不能讓貓貓這麽做,除卻那是他的義父,他必須在義父有危險的時候擋在他的前麵。

    還有就是,貓貓如果惹怒了他,那後果,他根本就無法想象。

    可是,他更加沒有想到的是,他這下意識的一下子,會徹底的劃破了他和貓貓之間的所有可能。

    貓貓被他傷了。

    他不再是厲封擎,他為了她變回了顧安歌,可還是把她給傷了。

    “貓貓。”顧安歌慢慢的走到她麵前,緩緩的蹲下,看著她還在流著血的手心。眼睛裏翻滾著的都是自責愧疚和心疼。

    這一刀紮的極深,已經能見到骨頭。

    “我帶你去醫院,我們去醫院。”顧安歌顫抖著雙手想要抱起她,可是剛剛伸出去,還未等碰到她,就被她用受傷的手一巴掌拍掉。

    她的血,也沾染到了他的手上。

    “別碰我。”

    路微深緩緩的撐著地站了起來。

    隨著顧安歌衝進來的還有喬瑾毓、褚南風,以及溫沁媛。

    這裏麵任何一個人剛剛傷害到她,她都覺得無所謂。

    哪怕是她最好的朋友鬼鬼,哪怕是她閨蜜的男人喬瑾毓。

    可是偏偏都不是。

    傷了她的,是她愛到快要把命都給他的顧安歌。

    她愛了超過十多年,為了他一再的付出自己全部努力的顧安歌。

    她沒有辦法接受,也不得不坦然去接受。“深寶,”褚南風的眼睛通紅通紅的,那麽一個開朗的大男孩兒此刻卻像是被冰冷的雨水淋過,很狼狽,很落寞,也很害怕,“去醫院好不好?我陪著你去,如果你不願意看見我的話,那叫任玲?蔡憧?誰都

    行,去醫院行麽?”

    路微深的手還在滴答滴答的流著血,已經在地板上匯聚成了一小攤,格外的滲人。

    但是她就像是一點兒都不疼似的,淡淡的笑了,“你們這些人,有什麽區別?”

    褚南風一震,痛苦的看著她,眼角濕潤。

    “你能不能別和自己過不去?”喬瑾毓也是一臉沉重,“你這樣會讓……”

    “放心,你不用覺得達達會因為我而遷怒你,隻要你不再對不起達達,欺騙她,她就不會離開你,她那麽傻。”

    喬瑾毓一怔,看著她時,眼睛裏竟然也有了一抹不忍和難過。

    “我去拿醫藥箱。”溫沁媛皺了皺眉,走了出去。

    路微深低低的笑了笑。

    她隻看著褚滕逸。

    “你給,還是不給?”

    褚滕逸剛剛一直在沉默著。

    顧安歌他們沒看到,不代表他沒看到路微深臨時改變的動作。

    他涉世已久,路微深的心思,根本就不難猜出來。

    就是沒有想到,小靈雨的女兒會是這般的倔強。

    倔強的可恨,也倔強的可憐。

    如果當初,靈雨也是這般的對他的話。

    那他何必孤獨至今。

    她想要的,他都已經全力的去爭取,可惜,她不在意。

    這麽看來,這個丫頭的脾性,倒是挺像他的。

    要是靈雨和他如約定承諾一般的結婚了,那他們的孩子,是不是也該這麽大了?

    褚滕逸那因為路微深而動搖的心,在一想到溫靈雨和路辰良的時候,忽的變得陰冷了起來。

    他將手搭在水晶匣子上,意思不言而喻。

    路微深點了點頭,“我知道,今天我拿不走了。”

    她身子一點兒力氣都沒有,站都快站不住了。

    疲憊至極的往後退了一步,“你好好對她,如果有一天你煩了,就把她的骨灰揚在墨海裏吧。”

    路微深轉身要走,血滴了一路。

    “貓貓。”顧安歌急忙要跟上去。

    路微深停住腳步,嗓音啞,低,但是卻堅定冷漠,“別跟過來,你們誰都別跟著我,顧安歌,以後我是死是活,什麽樣跟你都不再有任何關係!”

    “不可以!”顧安歌心痛到極致,下意識的就拒絕。

    又是這種強勢的態度。

    路微深冷笑,她回過頭來,手裏的刀子抵在自己的喉嚨,“別逼我。”

    “三哥!別過去!深寶,你別做傻事!”褚南風急的嗓子都啞了。

    “傻事嗎?”路微深喃喃自語,“我做的傻事太多了,真的不差這一件了。”

    她說完,沒再去管其他人的表情,腳步虛軟的往出走。

    溫沁媛正好拿著醫藥箱回來,可是她看著這樣的路微深,竟連叫住她都不敢了。

    顧安歌、褚南風、喬瑾毓連忙不遠不近的跟了上去。

    褚滕逸的目光落在了水晶匣子上。

    恍惚中好像溫靈雨在對著他生氣,“你完了,你真的完了,你會後悔的。”

    褚滕逸笑了一聲,把水晶匣子抱在了懷裏。

    他還真的沒做過什麽後悔的事。

    溫沁媛見他這樣猶豫了一下,剛想開口,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是禇煒彤。

    她接了起來,“怎麽了彤彤?”

    電話裏,忽然傳來了禇煒彤淒厲的哭聲。

    ……

    路微深不知道她自己要去哪兒。

    她就是漫無目的的走著。

    也不知道,走到什麽時候是個頭。

    低下眼眸的瞬間,她看著自己不停的流淌著鮮血的手。

    可能,等血流幹了,她就知道自己走的這條路的盡頭在哪兒了吧。

    路微深知道自己真的真的不是一個堅強的人。

    不然,顧安歌失蹤以後,她不會以死威脅爸爸。

    不,也不是威脅,那個時候,她想的是,如果找不到小哥哥,那就真的死了吧。

    媽媽去世後,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一向溫潤的爸爸抱著失魂落魄的她哭了出來。

    她可能,也就那麽的跟著媽媽去了。

    活的這二十多年來,她想死的念頭有過大大小小無數次,甚至還專門寫了下來藏在了她的鐵盒子裏。

    對了。

    路微深慢慢的收住了腳步。

    她的鐵盒子呢。

    在家裏是不是?

    那她得回家一趟了。

    可是,家在哪兒呢?

    以前,有爸爸媽媽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那現在呢?

    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她的家該是哪兒?

    路微深茫然四顧,忽然看見前麵有一道白光。

    她眼睛一亮,下意識的就往那邊走了過去。

    白光越來越近,她就像是找到了歸屬一樣,腳步也愈加的加快了。

    顧安歌他們三個人不敢跟的太近。

    但是看著她血流不止,心裏擔心著急的不行。

    顧安歌一咬牙,決定上前強製性的把她抱走。

    可就在這時,沒有了力氣的路微深忽然就朝著前麵的池塘跑了過去。

    顧安歌心裏一緊,瘋了似的追上去,喬瑾毓和褚南風也意識到了路微深的動作,都同時一僵。

    可是,顧安歌離她太遠,等他跑近的時候,路微深已經掉進了水裏。

    “貓貓!”

    ……

    路微深以為自己就這麽的死了。

    可是,她在黑暗裏睡了好久好久之後,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陌生中透著熟悉。

    那是有她無數噩夢的地方。

    寧城。

    北海路99號別墅。

    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路微深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天花板。

    動了動麻木虛弱的身體,感覺都手背上一陣刺痛,她偏過頭看過去,正在輸著液。

    而另一邊的手……

    她拿出來一看。

    模糊的印象裏,她這隻手被刀差點兒刺穿了,傷口極深。

    可是現在,隻有一道疤痕,動的時候,會感覺到緊繃。

    這傷被處理過了。

    縫過線,也拆了線,正在愈合。

    所以……她到底睡了多久?

    顧安歌他……為什麽要把他帶到這裏來?

    為什麽?

    還嫌沒折磨夠她是不是?

    路微深的眼睛裏浮起了深深的絕望。門口,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