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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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舌誠基一聲低喝,深吸了一口氣,隻見他的胸口鼓脹起來,右腳往地上一跺。

    在場的眾人隻覺得地麵一震,羊舌誠基那雄壯的身軀拔地而起,一瞬間便是騰空十幾丈,在空中頓了一瞬間,就是對著李文碩的位置俯衝了下來,沒有什麽花哨的動作,就是簡簡單單的一拳砸下。

    李文碩抬頭看著羊舌誠基,眼睛微眯,同樣也是深吸了一口氣。

    不用嚐試他也知道自己附近十丈的地方都被這羊舌誠基的氣機鎖死,根本沒有任何閃躲的機會,自己隻能選擇硬拚。

    這也是高境界對低境界的優勢。

    李文碩右手緊握劍柄,一聲低吼,碎牙便是自下而上,帶著森冷的劍光,對著那拳頭刺了過去。

    雙方都已竭盡全力。

    唯一的差別就是李文碩手中有寶劍碎牙,而羊舌誠基拿手的卷雲槍不在,赤手空拳,否則這一擊的威力還會更大。

    那樣的話,李文碩當真就是沒有了半點兒機會。

    這時候周圍已經又多了不少人,看著那不斷接近的一人一劍,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

    兩人的速度看著很慢,但實際上卻是極快,這種視覺感官與事實上的異樣使觀看的人產生了一種極為別扭的感覺,一名心神沉入交戰之中的顯鋒高手甚至已經吐了一口血,受了輕微的內傷。

    下一刻,那一拳一劍已經貼在一起。

    這一瞬間,呼嘯的北風都仿佛靜止,連帶著周圍的星光都黯淡了幾分。

    緊接著,劇烈的衝擊形成了洶湧的狂風,卷起了地上幹硬的泥土和草皮。

    煙塵中,兩道身影倒飛而出。

    ……

    廣陽山上,兩個身穿黑衣的男子看著身前這漆黑的石縫,一個人俯身在那石縫中摸了一把,抬頭說道:“還是溫熱,剛走沒多會兒。”

    兩人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說道:“追。”

    夜色下,一個瘦小的身影順著那上千級的台階兒,拚了命一樣的往下跑著,不知道什麽緣故,不論是守衛還是其他的什麽人,都是恰巧沒有發現她。

    或者是因為她跑的太過明目張膽了,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以至於就算有人看見她,也不是很在意。

    總之,她就這樣順著台階兒跑了下來,跑出了廣陽山,繼續跑著。

    不知道為什麽,她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懼,心髒劇烈的跳動著,怎麽也無法平靜下來。

    遠離草原的中原大地上,此刻雖然也是一片黑暗,但也有些地方亮著些許燈火。

    雁門山上,老爺子小口的品著杯中的酒水,屋子裏升著溫暖的炭火,一旁老黃舉著黃油紙傘,空出的左手慢慢的給老爺子捶著腿。

    吱嘎一聲,木門推開,帶進了絲絲冷風,一個如黃鶯啼叫般歡快的聲音響起。

    “師父,我終於達到顯鋒境了。”

    陳依依舉著那把短劍衝了進來,興奮地在老黃和老爺子麵前晃悠著。

    老黃眉頭微皺,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甚至還覺得有些吵,因為以她的實力和天賦,再加上有他和上官羽的指導,達不到顯鋒境界才是怪事,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老爺子倒是不介意,他一見到陳依依,臉上就堆上了溫柔的笑容,說道:“來來,丫頭,坐這兒。”

    陳依依是個十分細心地人,所以她發現了老黃微皺的眉頭,頓時也就安靜下來,做到老爺子身邊,吐了吐舌頭,心道還是李公子好,若是李公子在這兒的話,說不定還會專門帶她去慶祝一下。

    想到這裏,陳依依就是拉住了上官羽的衣服,笑著問道:“老爺子,李公子怎麽還不回來,草原上有那麽好玩兒嗎?”

    語氣中帶著一股子幽怨。

    老爺子笑著搖了搖頭,又是喝了一口酒,說道:“那渾小子啊,前些日子在草原上遇到了個姑娘,現在又和人拔劍拚鬥,熱鬧的很啊。”

    聽到有姑娘兩個字,陳依依叫了一聲就跳了起來,至於那比劍什麽的字眼都被她忽略了,在她心裏,李公子和別人比劍怎麽可能會輸?

    “姑娘,什麽姑娘?”

    老黃瞪了她一眼,陳依依連忙向後退了兩步,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可是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老叔,文碩按理說還不應該到達玄徹境界。”

    聽得這話,老爺子也是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酒杯,說道:“確實沒有達到,但人總歸需要經曆一些事情,不然是沒有辦法成長的。”

    老黃眉頭微皺,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會很痛苦吧。”

    老爺子搖了搖頭,說道:“我以前年輕的時候就愛待在酒館裏聽說書的說書,但是後來我自己走入江湖之後,我才發現,書上的故事終究隻是書上的故事,這個世界上沒有俺麽多墜崖不死的幸運,更別說還會獲得什麽高人指點,武林秘籍什麽的,李文碩算是幸運的了,他有我這麽一個天下第一的師傅,有你這個天下第十的兄弟,但是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靠著運氣和勤奮就能解決的。”

    “這世上多的是種種怎麽選都不對的命運之擇,和明知如此也非選不可的無奈。”

    老爺子頓了一下,看著桌上不斷顫動的酒水,繼續說道:“有時候有些事情就像是命運一樣,根本躲不開。”

    “我認識的李文碩不是一個信命的人。”

    聽得這話,老爺子微微一笑,說道:“你也不信,我其實也不信,從本質上我們三個都是一類人,即便真的有命運這種東西,如果不合我們的意,大概我們也會選擇拔劍相對吧。”

    “放棄,舍不得放棄;離開,舍不得離開;死,舍不得死;生,痛不欲生。可真正的強者必須要麵對這些,承受那種痛苦。”

    說到這裏,老爺子站起身來,看向屋子裏的炭火,臉上的表情忽然都消失了,轉身向著門外走去,走到門旁的時候,丟下一句。

    “明天我們啟程,去一趟昆侖山。”

    陳依依聽著師父和老爺子說著這些不明所以的話,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隻知道李公子似乎遇到了什麽事情,心中不禁暗暗祈禱。

    此刻的羊舌誠基很是狼狽,右臂的衣袍被森然的劍氣割成了布條,拳頭上也是鮮血淋漓,隱約能夠看到白骨。

    可是他的雙目依舊明亮,眼中閃過了狠辣的神色。

    因為這一擊,和預想的一樣,是他贏了,他的傷勢看似嚴重,但是實際上戰力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李文碩吐了一大口鮮血,掙紮著從地上爬起,右臂微微顫抖,看著掉在腳下的碎牙,突然升出一種無力感。

    他受的內傷極為嚴重,僅僅保持站立的動作,就幾乎已經耗盡了力氣,最重要的是,他的右手小臂在剛才的對拚中被震斷了,左手也是用不上絲毫力氣。

    碎牙落在地上,他卻連隻拿劍的手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