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受傷的少年

字數:7604   加入書籤

A+A-


    早餐店的大媽一臉埋怨地看著坐在店裏的呂意,就在要關門的時候呂意走進了店裏,雖然大媽認識這個經常來買早餐的少年,可現在大晚上的,無論如何還是有點心煩。

    大媽將一碗白粥放在了呂意的麵前,逐客似的說道:“這個點就剩這個了,吃完趕緊走,凳子剛擦的。”

    呂意現在的樣子確實很邋遢,一身黑色的衣服裹滿了灰塵,頭發也十分淩亂,那把木劍早就不知道被丟在了哪裏。

    跟個乞丐沒兩樣,難怪大媽會不高興。

    大叔給的藥效好像已經過了,現在呂意又回到了那個昏昏沉沉的狀態。

    早餐店門外一個蹬著三輪車賣烤紅薯的大爺看著店裏。

    “我說小李,這個小夥子是不是在外麵跟別人打架了?”

    李大媽滿臉不耐煩地拖著被呂意踩髒的地,說道:“老王頭,不該管的事別管。”

    王大爺看著呂意的背影說道:“這個小夥子好像身上有傷。”

    李大媽一聽,放下了手裏的活,望向呂意,他的臉色確實十分蒼白。

    李大媽拍了拍呂意那張桌子,說道:“喂喂喂,趕緊吃完我要關門了,要死的話也不要死在店裏!”

    呂意張口想要說什麽,但是喉嚨就是發不出聲音來,他努力地想說話。

    然後一口鮮血吐在了盛滿白粥的碗裏。

    白與紅,十分刺眼。

    李大媽看了臉色大變,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呂意趴在了桌子上,一動不動。

    三輪車上的王大爺快步走進店裏,摸了摸呂意的脖子,他發現了那條被大叔割出的傷口。

    “還沒死,有救,隻是傷得不輕。”王大爺聲音有些顫抖,說道:“要不要報警?”

    李大媽吼道:“報什麽警!人命關天,先打120啊!”

    ......

    ......

    呂意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裏,脖子上戴著頸托,全身像被麻痹了一樣,動彈不得。

    呂意失神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他張嘴想要說話,但是喉嚨的撕裂感讓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反而猛咳不止,烏黑的血塊從嘴裏吐出。

    呂意咳嗽的同時,聽見了一個聲音,應該是護士的。

    “醫生!醫生!他醒了!”

    不久,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醫生站在了呂意床頭,後麵跟著一個小護士。

    中年醫生皺著眉頭,說道:“你能醒過來已經是奇跡了,手術雖然完成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對自己能夠完全康複抱太大希望,可以的話做好下半生在輪椅上度過的準備,在你能說話後希望你能聯係到你的家裏人。”

    呂意看著醫生,說不出話。

    中年醫生轉身離開病房,對著小護士說道:“把他清理一下,他的情況暫時不用向我報告了。”

    小護士應了一聲,輕輕走到呂意麵前,拿著白色的毛巾,給他擦拭著嘴角的血汙。

    呂意這時候才看清這個小護士的相貌,一個麵容非常秀氣的女孩,年齡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一身純白的護士裝束,頭發被盤在腦後,很是文靜。

    在為自己清理血汙的時候,呂意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小護士這才發現呂意一直在盯著自己看。

    她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呂先生,那個......我姓林,您叫我林護士就可以了。”

    呂意皺著眉頭,說不出話的感覺實在不是很好。再嚐試一下,發現自己的手指居然勉強還能動,情況還不是很糟糕。

    呂意用手指敲擊著床單。

    林護士注意到了,她一臉驚訝地看著呂意,按醫生的說法呂意在被送到醫院的時候,脖子幾乎已經斷裂,而且失血非常嚴重,以醫生以往的經驗來說,呂意應該早就死了才對,隻是迫於壓力,象征性地給呂意進行了手術,誰也沒想到,這個生命力頑強的少年居然活了過來。

    但是他的傷實在太嚴重,所以即使能救活,基本上也就癱瘓了。

    呂意繼續敲擊著床單。

    林護士反應過來了,她迅速找來紙和筆。

    “您能寫下來嗎?”

    呂意攥著筆,手指顫抖著,在紙上寫下歪歪扭扭的字。

    “錢?”

    大叔肯定是知道自己在這裏的,剛剛聽中年醫生的口氣,大叔顯然還沒有來過,所以自己在醫院的費用應該都堆積了下來,難怪那中年醫生會如此態度。

    林護士微微一笑,說道:“呂先生,這個您別擔心,送你來醫院的那位阿姨雖然還沒有付清費用,但是她表示會去籌集的,隻需要等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阿姨?那個早餐店的李大媽?

    呂意有些意外,然後在紙上寫了一串數字。

    林護士疑惑道:“您這是......?”

    呂意指了指放在病床邊的,自己那套黑色的衣服。

    林護士走過去,拿起衣物,問道:“可以嗎?”

    呂意眨眨眼以示同意。

    林護士在衣服口袋裏找了找,拿出了一張銀行卡。

    剛剛那是這張卡的密碼?

    林護士黛眉微皺,問道:“呂先生,您是要我幫您把住院費用先結清嗎?”

    呂意眨眨眼。

    “呂先生,您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銀行卡的密碼怎麽能隨便告訴別人呢?”林護士居然略帶生氣地說道。

    呂意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林護士把呂意吐出的血汙清理好,略有不滿道:“您稍等,我先幫您去繳費。”

    呂意閉上了眼睛,昏了那麽久,腦袋還是有些眩暈。

    他閉著眼睛,像是在等著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

    大概半個小時後,一開始那個中年醫生帶著好幾個護士快步走進了呂意的病房。

    這回中年醫生的臉色好了很多。

    中年醫生帶著微笑,帶著歉意地說道:“呂先生,實在不好意思,現在將您轉入重症監護室。”

    說完,幾個護士抬起呂意的床板,放在一旁的推車上,將他緩緩推出病房。

    ......

    ......

    林楚楚現在成了整個值班室的焦點,在她將密碼輸入之後,取款機上的數字讓她捂著小嘴呆滯了半天。

    沒有顧得上取錢,她馬上取回了銀行卡,一個電話直接打到了院長的辦公室。

    那個少年,好像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現在這件事已經傳開了,值班室內好不熱鬧。

    “喂喂,楚楚啊。”一個護士說道:“那張卡現在還在你這?”

    林楚楚說道:“在啊。”

    那護士激動道:“來來來,拿出來讓我摸摸,沾一沾財氣。”

    “你幹嘛啊?瘋了吧?”林楚楚雙手護著衣兜,說道。

    “哎呀摸一下又不會懷孕,來來來,摸一摸。”那護士說著,雙手徑直朝著林楚楚的胸部摸去。

    “流氓!”林楚楚掙紮道。

    一個短發護士問道:“楚楚,那個小少爺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哎呀!帥嗎?”

    “帥嗎?”林楚楚腦海中浮現出了呂意那張因虛弱而蒼白的臉,小聲說道:“還行吧......”

    眾護士開始七嘴八舌了。

    “哎喲哎喲!還不好意思了!”

    “一個不小心,我們楚楚要變成林大小姐了!”

    “楚楚啊,苟富貴勿相忘啊!”

    ......

    ......

    林楚楚的臉色泛起了紅暈,辯解道:“哎呀我沒有,你們想什麽呢!”

    “人家銀行卡密碼都告訴你了,這不是明擺著了嘛!”

    “哎喲,咱家楚楚害羞起來真可愛。”短發護士說著,伸出手捏了捏林楚楚白裏透紅的臉蛋,說道:“這滑膩的手感,還算那個小少爺有眼光。”

    眾人正在熱烈討論之時,那個中年醫生走了進來。

    “白醫生。”林楚楚馬上站了起來。

    眾人看見了白醫生立即安靜了下來。

    白醫生是個十分嚴厲甚至苛刻的人。

    “林楚楚小姐。”白醫生神情嚴肅道:“在呂先生住院期間,就由你來專職看護吧。”

    值班室裏又沸騰了。

    ......

    ......

    在重症監護室中的呂意一臉無奈,盡管他不想,護士還是把氧氣麵罩戴在了自己的頭上,那兩根管子插在鼻子裏,實在不怎麽舒服。

    這一切都是小事,呂意現在難得的清淨被打破了。

    李大媽來了。

    她今天本來是來幫呂意繳納住院費的,找了好多親朋好友才還不容易湊齊。

    現在其他人明顯已經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她了。

    李大媽坐在床邊,開始念叨了:“你是這麽個小少爺,還來我那小店裏來喝粥,萬一你那天要是死在了我店裏,那我不是這輩子都說不清了。”

    呂意沒有反應。

    “還好你沒死了去,這幾天給你住院費墊了多少錢了!好了以後趕緊還給我,大媽我可受不了那幫親戚的白眼。”

    呂意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

    “我把雞湯放這裏了,以後沒事我就不過來了。”

    李大媽站起身來,發現呂意的臉朝自己偏了過來,然後蒼白的臉上擠出了一個異常難看的笑容。

    “記得好了把錢還我。”

    李大媽搖搖頭絮絮叨叨地走了。

    房間裏回蕩著儀器運轉的滴滴聲。

    門又被推開了。

    呂意還沒來得及看,一張張滿胡茬的臉便出現在的自己麵前。

    大叔說道:“這次幹得不錯,雖然無恥了點。”

    呂意一臉漠然地看著大叔。

    大叔伸手,直接將呂意脖子上的頸托拆了下來,露出了脖子上那條駭人的傷疤,以及右頸部一塊巨大的腫起。

    這一下把呂意疼得齜牙咧嘴。

    大叔托著呂意的脖子,說道:“差不多斷了。”

    不由分說,大叔繼續翻看著呂意的脖子。

    呂意終於疼得受不了了,張開嘴想叫,卻又將喉中的瘀血猛地吐出幾口,糊在了麵罩上。

    “瘀血吐出來是好的,不然以後留下後遺症。”

    大叔說著,又將一粒黑色的丹藥塞進了呂意的嘴裏。

    “在醫院好好休息一個月吧。”

    重鎮監護室中警鈴大作。

    大叔楞了一下,看到了牆上的煙霧報警器;無奈杵滅了手裏剛剛點燃的香煙,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