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背後的暗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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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意順著熟悉的走廊來到了那個他躺了將近一個月的地方,在甲區的這片建築群中四通八達非常容易迷路,呂意隻憑借著袁旱帶自己前往內院時的記憶自己摸索回來,繞了幾圈,終於找到了那一條說是比金子還貴的青磚路,這才讓他摸回這個滿是機器嗡鳴的小房間。

    呂意尚未走到,便看見一個金發少女從那房間內走出,身後還跟著兩個紫袍男子,心想木下長風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未及詢問,那金發少女也看見了呂意,並且認出了他,上前施禮道:“呂先生?”

    “正是,這位小姐是......”呂意回禮道,他對這些老外能夠使用一口流利的中文早已見怪不怪了。

    “奧莉薇婭·瑪格麗特·德雷克。”金發少女施施然自我介紹道:“木下長風是我叔叔。”

    呂意恍然大悟,麵前這位居然就是那老狼王最為疼愛的孫女,趕緊點頭致意道:“德雷克小姐,初次見麵,失敬了。”

    奧莉薇婭也微微欠身道:“呂先生是來找木下叔叔的嗎?”

    “是的,前段時間木下先生曾搭救於我,特來致謝。”呂意眼睛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奧莉薇婭身後的兩名紫袍男子,在生死邊緣徘徊過多次的他對這些東西有著非常敏銳的直覺,這兩個人呼吸沉穩,步履穩健,特別是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氣質,絕對也是經過多次生死考驗的人,他感覺到這兩人應該非常難對付。

    奧莉薇婭並沒有相信呂意的話,看了看他身上學管會的製服說道:“呂先生,我聽聞木下叔叔在跟白主席爭奪下一任校長的位置。”

    呂意悚然,按照袁旱的說法這日子還長遠著呢,為什麽自己每見到一個人都能看到那背後的玄機,難道像老狼王和伯爵這種層麵的人,早已經嗅到一些東西了?呂意強顏笑道:“德雷克小姐從何聽說?”

    “當然是爺爺告訴我的。”奧莉薇婭嫣然含笑道:“呂先生不必如此,這事尚無太多人知曉,寬心便是。”

    呂意是苦笑都笑不出來了,這套說辭他在白清那裏聽過一次,袁旱那裏聽過一次,今天在這裏又聽了一次,感覺他們都在把自己當猴耍一樣,這話真的還有幾分可信度?

    “我並不是要您如何,隻是想若是以後木下叔叔與白主席爭鋒相對,還請念及舊情,照拂一二。”見他沒有回答,奧莉薇婭再施一禮,說完便帶著兩名紫袍男子拂然離去。

    ......

    ......

    呂意走進了網絡開發部的房間,隻見木下長風坐在電腦前,神色焦急地在操作著什麽,就連呂意進來了也沒有發現,木下長風這種怠惰因循的人,居然能有事情讓他繼承這樣,著實少見。

    呂意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木下長風聽見這聲音激靈一顫,回頭見是呂意在門邊,鬆了口氣道:“你能不能進來之前敲門。”

    “這門本來就沒關。”呂意走進去發現自己躺的那張床早就被拆了,於是拉了把小凳子坐了下來說道:“部長,什麽事能讓你急得連有人來了都不知道。”

    木下長風放下了手頭的鍵盤,揉著淩亂的頭發道:“你進來之前看到她了嗎?”

    “誰?”呂意問道:“德雷克小姐?”

    “我這個侄女啊......”木下長風有些抓狂道:“躲了她這麽多年都沒躲得了。”

    “躲?”

    “算了,我們家裏的事你還是別管了。”木下長風正了正雜亂的衣冠,說道:“那麽,你今天來是想幹嘛?來勸我的嗎?”

    “算是吧。”呂意也不試探,開門見山地說道:“部長,您......真想與白主席爭校長的位置嗎?”

    “開誠布公,好事,好事。”木下長風對呂意這種不拐彎抹角的對話方式很是喜歡,說道:“那我就告訴你,就我個人來說是一點個不想跟他爭這個校長的位置的,一方麵是因為跟白清打起來的話,他手底下那麽多人,我會很吃虧,另一方麵......你能想象我成為銀十字學院校長的樣子嗎?”

    呂意注意到木下長風好像一直都沒有刮胡子的習慣,現在滿臉的胡茬都已經長成了連著鬢角的絡腮胡了,加上那像鳥窩一樣的頭發和地痞無賴一樣的眼神,確實怎麽也不像個為人師表的模樣。

    “我的表述有些問題。”呂意補充道:“我不應該問您想不想,而應該問您會不會。”

    “衣服不錯,很合身。”木下長風將滾輪的辦公椅滑到呂意麵前,拍了拍他衣服上的些許灰塵,漫然說道:“我很久沒穿過這身製服了。”

    “我不是被白清派來的。”呂意的語氣認真了起來,說道:“我就是想問問您,您會不會去爭這個位置。”

    “你還能管他叫白清,恩,不錯。”木下長風點燃了一根香煙,愜意地抽了一口說道:“我剛剛也說得挺明白了,我不想爭,但是有些人要我去爭,並且還會替我去爭。”

    呂意聽完這話覺得雲裏霧裏,問道:“有些人,指的是哪些人?他們為什麽還會替您去爭?您能不能說得明白一些?”

    木下長風笑著搖頭道:“校長大人親自見你是為了什麽你應該清楚吧?”

    “清楚。”

    “你現在被白清把檔案調往執行部了,已經不再是我網絡開發部的人了。”木下長風說道:“還要我說得更明白一些嗎?”

    “您......是把我當成白清的人了?”呂意知道了原因原來出在這裏,看著木下長風說道:“昨天晚上我跟白清見麵談了一下這事,你知道嗎?”

    “不知道。”木下長風彈了彈煙灰道:“現在知道了。”

    “白清要我支持他當校長。”呂意將跟袁旱說過的話複述道:“我說我支持你......”

    木下長風拿著燒了半截的香煙,半張著嘴愣了半天,喉頭一滾,止住了呂意的的話,說道:“等等等等,我先不問你為什麽不支持白清,我能先問問你為什麽要支持我嗎?”

    “這兩件事不能拆開了說。”呂意被木下長風手中的香煙熏得皺眉道:“白清那邊怎麽說呢,我覺得他的抱負太多,野心太大,而且在他實現野心的過程中我扮演的角色非常累,而且不怎麽光彩,所以我不支持他,所以我選了你。”

    木下長風一隻手夾著煙頭,另一隻手又揉起了頭發,痛苦道:“我他媽怎麽能在一天之內遇見兩件這麽極品的事情。”

    “兩件?”呂意想起了進門時木下長風的神情,問道:“你那位侄女?德雷克小姐?”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了。”木下長風把玩著自己的頭發道:“所以......你今天來是想告訴我,你想讓我當這個校長?”

    “別說我想,隻是支持而已,我還沒到想讓誰當誰就當校長的地步。”呂意並沒有否認他的說法。

    木下長風則是不住地搖頭,看來呂意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麽重要,那些送禮的人已經讓他對自己做了一個很高的評估了,但實際上遠遠不夠,他們隻是將呂意作為一個校長大人賞識的人類來看待,那些人並不知道,校長給呂意的這個地位是真的可以左右未來學院繼承人的選擇的,隻是這件事情連呂意自己都還沒想明白,那些巴結他的人又怎麽能想得到呢。

    這算是一個大便宜嗎?木下長風理了理思緒說道:“也就是說.......你認為現在你我是在同一戰線上的是吧?”

    呂意說道:“不是我認為,現在已經是了。”

    木下長風沒由來地笑了笑道:“白清要你幹什麽,讓你這麽抵觸。”

    呂意將白清昨晚對自己說的話,向木下長風複述了一遍,本以為他會借此為契機向呂意說明一下他當上校長後會做的事情,但木下長風卻露出了一副事情難辦的表情,說道:“如果就這你就忍不了了,那你怎麽會來支持我啊......”

    呂意大奇,木下長風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一個懶到極點的人,甚至他懷疑如果不吃不喝不會死的話,木下長風連這都會省了去,而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睡覺、抽煙、發呆上,但現在聽他的口氣好像並不是這的?

    “你別想那麽多,我是懶得爭這個校長的,我說了,會有人幫我去爭。”木下長風杵滅了煙頭,將最後一口青煙吐出,緩緩道:“你昨天下午去了丁區了,那麽校長大人要幹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

    “種族融合?”

    “集權啊!集權!”木下長風敲著椅子道:“你曆史應該還可以吧,當年歐洲從封建走向共和製,或是走向帝國主義,期間經曆了多大的動蕩,現在校長大人想要做的,就是將這條老路再走一遍,你覺得會那麽和平嗎?那些土皇帝一樣的大家族會乖乖地將大權交給學院嗎?”

    “這跟你們兩人當校長有什麽關係嗎?”呂意不解道。

    “你怎麽這麽笨......算了,信息不對稱,你看不出來也是應該的,現在整個妖怪世界除了伯爵和那個老不死的應該沒幾個局外人能想得那麽深。”木下長風撐著下巴,翹著二郎腿改了個更舒服的坐姿,說道:“校長大人建立丁區的想法並不難猜,很多人都知道校長大人想幹嘛,隻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丁區在那些大家族的打壓下已經成了一個笑話,所以校長大人想的自下而上的革命基本已經不可能了,丁區那群人已經指望不上了,現在唯一的路就是自上而下的改革了,而這個改革的關鍵點就在於,誰會成為下一任的校長。”

    呂意被這龐大的信息量弄的有些雲山霧罩,懵懵說道:“你繼續。”

    “所以,以後會分為兩派勢力,一派是支持白清的,他是校長大人中央集權計劃的堅定執行人。”木下長風說著,眼中精光攝人:“而唯一能與白清爭這個位置的人,就隻有我了,所以另一派人會支持我,也隻能支持我,所以我說了,即使我不去爭,他們也會替我去爭,我現在把話說得夠明白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呂意神經質地點著頭。

    “你去丁區的所作所為早有人告訴我了,聽說你出於同情,還帶了一個可憐的小丫頭回去?”木下長風步步緊逼地繼續說道:“造成那窩棚區出現的,並且把窩棚區的人拿回去當奴隸、當家畜的,就是那些將來會支持我的人。

    “所以,你知道這些之後,現在還會支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