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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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哐……”

    一錘接著一錘,在律動的捶打節奏中,時間慢慢的過去了。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給天空留下一道橙紅絢麗的餘暉,將古色古香的北陽城渲染的更加巍峨雄壯。

    這時後屋的念真已經喊吃飯了,她已經做好了飯菜。她撩起了灰色的簾布,從裏麵探了出來,小聲道:“旭哥兒,吃飯了。現在不早了,明天再接著幹吧?”

    “你先吃吧,我忙完手頭上的活後麵吃,給我留點飯菜就行。”陳旭頭也不回的地說。

    他有預感,自己剛剛的猜測是真的。真的要打仗,上麵的指揮使交待也就這幾天的事了。

    對於這場戰爭,陳旭既期待,又不安。一旦開戰,必是舉國之戰,大規模交戰,將會演變成一場絞肉機的血肉拚殺的生死搏鬥,這是他的機遇!同時他自信自己的實力,但也不會天真自大的以為不死不滅,幾萬十幾萬戰場上,誰能保證能笑到最後,古往今來,即使是身居高位的將領被流矢射殺、兵敗被殺之類的事情,不在少數。

    既在敲打鐵具,也是發泄心中的不安情緒,錘煉自己的內心。

    夜幕漸漸降臨,陳旭開始收拾擺在外麵的鐵器,準備關門打烊了。鐵匠鋪是敞開式的那種,很寬敞,沒有相應那麽大的那種門。陳旭便把放在牆邊的木板拿了過來,一塊塊卡在門口上下兩處的縫裏。木板拚接、關門打烊。鐵匠鋪的那種門類似於前世經濟比較滯後的鄉裏的那種小鋪子用的。

    他踏入了後院,發現念真在院子裏拿著掃帚在掃地,屋裏麵的飯菜也沒有人動。腦子一活動,就明白了。古代尊卑有別,陳旭雖然隻是一名鐵匠鋪的小老板,但身為雇主的他沒動吃飯,別人不敢動筷子的。

    主食是白麵做的湯餅。他的適應能力比較好,來到這個世界大半年,他漸漸適應了這種生活,能吃飽就行,有時也會買來肉食解解饞。在餓殍遍野的亂世天下,能有一口飽食吃,已經殊為令人羨慕了。陳旭的想法很知足。

    吃完飯,念真把一切收拾妥當之後,開口告辭。

    這時,陳旭看了看黑下來的天空還有院子外麵又高又窄的巷子,便開口道:“我送送你吧。”他沒有別的想法,在現代男孩子送送女孩子不是挺正常的嗎?

    她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陳旭堅持道:“現在天都黑了,一個人回去可能有危險。”

    念真提著籃子,陳旭跟在後麵,和她從後門出去了,走進了那條小巷子。巷子前麵是商業小鋪,而後麵就是商人和工匠們的住所。

    走在前邊低的念真,埋著頭,怯怯的,時不時會前後看上一眼,生怕遇到熟人。陳旭是當初同情她的不易才雇傭她的。念真家的男人身有殘疾,腿腳不便,生活的重擔壓在了這個弱女子肩上。不過一個婦人在單身漢家裏做飯幹活,在這個保守的古代,少不了閑言碎語。陳旭倒不怕這些(自己正缺負麵情緒值),但似乎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是件很難受的事情,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戳脊梁骨,換誰也不好受,常常見她一個人低著頭,走的很快,不敢和人說話。

    自己有時也會想是不是做錯了,轉念一想,如果辭掉念真不更是落了某些人的口實,再說失去這份工作,將會讓這個女人處境更加艱難。

    走在後麵的陳旭,不動聲色的欣賞著她的後背,她覺得女人的線條其實很好,雖然穿的是比較舊的布裙,但遮不住好身材,灰色的領子更襯出脖子上皮膚的白皙,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似乎是感覺到了陳旭異樣的眼光,稍前邊的念真不禁問了句:“怎麽了?”

    陳旭搖了搖頭,不知不覺,念真家就在不遠處了,他指著前邊的屋子:“你家到了,快進去吧。”

    念真似乎還想客套幾句,聽陳旭這麽一句,應了句“嗯”。就往家裏走去了,她在進屋,往後邊一看,發現陳旭還在那裏看著她。

    她揮了揮手,道別。

    陳旭微微點了點頭,見念真進了屋,就轉身離開了。

    這世道,都不容易,尤其是弱勢的婦孺,在亂世更是艱辛。陳旭不會爛好人的對別人好,但在力所能及的時候,能夠幫助幾個人也是一種快樂。

    ……

    天色朦朧朧的剛開始亮,床榻上的陳旭睡得迷迷糊糊的,被熏得發黑的木窗上,有些破的窗紙被風吹的嘩嘩作響。

    在恍惚間,陳旭好像回到了前世,自己沒有得癌症,父母也沒有過世。自己靠著獲得的係統,再加上自己的努力,終於出人頭地,讓家裏過上了富裕的生活。嘿嘿。迷迷糊糊正在做好夢的他,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一切都很美好。可驟然間,畫麵一邊。陳旭置身於硝煙彌漫的戰場上,飛濺的血水,短兵交接的鏗鏘聲,還有士兵臨死前不甘的怒吼……

    嗖!

    迎麵一支利箭飛射而來,陳旭一刀將其劈落,卻見前方數不清的黑壓壓一片身著鐵甲的武士迎麵衝來,又看了看周圍,發現四麵八方,數不清的人,麵色猙獰,拿著刀劍向自己劈過來……

    “旭哥兒,旭哥兒……”隻聽得旁邊一女子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

    這時,陳旭被人搖了起來,他猛然坐起身來,眼睛緩緩睜開,眼神有些迷茫,喘了幾口氣,漸漸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早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你做噩夢了?”女子的聲音傳來。

    “做噩夢了。”他還沒緩過神來,隻機械重複了一遍,隨即反應過來,意識到旁邊有一個女人,“念真,是你啊。”

    念真轉過身,遞過一塊濕毛巾,陳旭記起今天自己當值,要早早去集合。接過毛巾,就擦了擦臉,開始洗漱。

    因為出了一身冷汗,陳旭找了件幹淨的裏衣,在院子裏的打了桶井水,開始沐浴。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分,像他這種身體素質數倍於常人的體質,簡直就是小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