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收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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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整個建築工地上靜悄悄,仲夏的夜晚,蟬聲啼鳴不休,響徹耳畔,給這夏日炎熱的夜晚增添一絲躁動。
偶爾一陣涼風吹過,工地外的亂草一陣浮動,窩在工棚中休息的工人們頓覺涼意許許,連帶著窩棚裏的燥熱也減去幾分。
張羽歪歪扭扭,好不容易控製好身形,便緩緩飄落,落在大樓外的空地上。
一身皂角青衣,頭戴蒲帽,肩上纏著黑漆漆的鎖鏈,衣襟前胸正繡著一個大大的“卒”字,新任九品鬼卒就這樣粉墨登場。
魂魄之體,無形無相,本該是一團氣霧類的形狀,可因為張羽修成陰神,才可保住人形麵貌。
至於這身裝扮,他說來有氣,可是沒辦法,自他成功煉化神鑒後,每當他陰神出竅顯化,這身裝扮是鐵定跟隨的,他本還以為沒什麽,可後來才發現,這身裝束正是地府神職的具化象征。
也是他陰神出竅的法身真相,由天道功德護體,可保他穿行無礙,魂魄安全,若不然,執行工作時地府鬼差不小心被厲害的鬼魂打死,地府那叫一個顏麵無光!
話說回來,張羽覺得這裝扮除了醜點之外,其他還可以接受。
光是衣服借鑒古代官差的樣式,看起來便十分具有威懾性,可以震懾那些宵小鬼魂,到時候不用動手,說不準便把他們嚇得倒頭便拜,也省去麻煩。
落到地麵後,張羽決定先試驗一番,於是故意走到工人們休息的工棚處,找到一處工人聚集數量最多,一夥人圍在桌邊打牌的地方去晃悠,結果在昏黃燈光照射下,十幾個人樂嗬嗬地看著牌桌,愣是對穿著另類的張羽視若無睹。
為了保險起見,張羽還專門走到拿著撲克牌的人麵前,用力地朝著他麵門吹了口氣,結果這人隻是摸了一把前額,好奇地左右掃視一番,便繼續專注牌麵了。
一見及此,張羽就知道,陰神之軀,凡人確實是不可能看見的了,便放下心來,直接穿過牆壁,朝縣城中心飛去。
張羽沒有注意到的是,從始至終,有個人的目光一直隨著自己,注視著自己的所作所為,而眼神卻始終不敢與自己正麵接觸。
一直到張羽走了大半天,那人才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地抬起頭,喃喃道:“難怪小張說交給他處理,原來他也是……”
這個人正是被工人們拉過來湊數,坐在角落裏,從頭到尾沒有說過話的工頭,陳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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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羽以前在課本中讀過關於列子禦風的古文,那時候自己年歲尚幼,並不能體會老師所講的那種,列子乘風遨遊的瀟灑姿態。
可現在,漂浮在空中,禦風而行的張羽卻是真切體會到了那種無拘無束,天高海闊任遨遊的恣情恣意。
耳邊風聲激蕩,身體仿若浮雲,自在悠閑,腳下山城的燈火如點點繁星,熠熠閃動,這份天高地遠的意境,當真讓人著迷。
滴-嘟-滴-嘟,忽然間一陣急促的救護車響聲劃破山城的寧靜,響在道路中央,無數遊街散步的民眾忙扭頭看去,行車倒退,避讓出一條通行道路,供救護車緊急通過。
張羽心神被救護車吸引,頓時生出一個念頭:滯留陽間的遊魂野鬼,要麽怨鬼,心中怨氣不平,抵抗輪回吸引,要麽是陽壽未盡的橫死之人,輪回無處發覺,從而逃脫留在陽間。
那些怨鬼冤孽,張羽光聽名字就知道不好惹,況且自己現在雖是陰神,可心理上還是無法接受,去抓那種厲害的鬼物,估計到時見了麵,第一個逃跑的就是自己。
剩下的容易欺負些的,就隻有那些陽壽未盡的橫死之人,這些鬼魂心中沒有怨氣,隻不過橫死後無法進入輪回,隻得按照生前本能,徘徊在陽間親人身邊。
抓這些鬼,無論從難度上,還是心理接受層麵上,都是張羽的第一選擇。
而橫死鬼魂的數量,陽間隻有一個地方最多,那就是醫院。
嘿嘿一笑,張羽覺得自己找對了方向,於是便尾隨在那輛救護車後麵,來到醫院。
這座縣城是陝省的一座小城,叫邊城,因為距離陝城不遠,所以流動人口的數量很大,而每日裏不小心遭受車禍而橫死的人也不少。
張羽剛剛趕到醫院,便察覺到有不少的鬼魂在附近飄蕩,高興之下,張羽也懶得去追剛才的救護車了,直接用靈識一掃,便向最近的一處遊魂找去。
來到二樓的急救室,走廊裏圍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一個個神色悲戚,聚集在病房門口,剛到門口,張羽還聽見裏麵有女人孩子的哭聲,哀泣如訴,聞者傷心。
穿過病房的牆壁,張羽直接來到病床前,正好看到一個中年漢子躺在床上,麵色煞白,毫無血色,一看就知道生機已絕,已死去多時了。
床邊一個中年女子趴在床上,因多年勞作而滿布皺紋的臉上掛滿淚水,身邊一男一女,兩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扶著她的肩膀,也正壓抑著聲調,抽泣著,病床正前麵一個衣著樸素的老年人扶著床欄,也是老淚橫流,無語哭泣。
從病床到門口,十來個人或是衣袖拂麵,擦拭淚水,或是麵帶悲戚,滿是淒愴。
怎麽搞的?
張羽心中一奇,按說死者家屬痛哭乃是人之常情,可眼前情形,似乎死者的不少親屬也是悲從中來,發自內心地為死者感到傷心。
轉到床前,一團模糊的身影漸漸凝聚成形,正是床上躺著中年漢子的魂魄,他麵色悲苦,有些呆愣地漂浮在床前,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床上的那副軀殼,似乎有些明白什麽。
可妻子兒女的悲愴,他感同身受,看著近在咫尺的親人,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兩相接觸,他的手卻從妻子臉上穿過,毫無阻礙。
痛苦地收回手,他悲痛地看著妻子兒女,張口呼喊,卻發現自己出不了聲,話語梗在喉中,難受之極。
“放手吧,陰陽相隔,人鬼殊途,你們再不是一家人了。”
張羽緩緩出聲,來到中年漢子麵前。
中年漢子聞言神色一黯,轉過頭來看著張羽,臉上神色一變,下意識道:“鬼差!”
看來這身衣服果真是賣相不錯,都成工作服了。
張羽點點頭,說著瞎話蒙人,直接道:“你生機已絕,閻王特命我前來勾你魂魄,可還有話說?”
中年漢子點點頭,又搖搖頭,才艱難地開口道:“我,我能不能再……”
“不能,陰陽相隔,人鬼殊途,你們已不同道了。”
看他的臉色,張羽便知道他想說什麽,可惜一死萬事成空,天道法則下,他們已是陌路人了,更何況張羽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讓魂魄跟活人交流,所以便直接拒絕了對方。
中年漢子似乎早有所料,被拒絕麵上淒楚更盛,轉而哀求地問道:“那我能不能再多看他們一眼?”
張羽本想拒絕,可奈何一個四十多歲大漢用充滿希冀的目光看著他,實在是讓人吃不消,轉而問道:“你叫什麽名字,生辰八字?”
大漢一怔,道:“我叫薑民聲,出生於65年正月初八。”
張羽點點頭,招手取出神鑒,將大漢信息投注於上,很快便得到反饋:薑民聲,48/99,功德1200,生於1965年正月初八,三世善人,福澤深厚,橫死,天道補償,可令其入陰曹任職,供於汝帳下聽用,或前往輪回,投胎往生。
看到這裏,張羽一愣,又驚又奇。
吃驚的是這廝居然功德1200,是自己的十倍還多,如果自己有他那功德,已經升官成八品鬼差了。
奇的是這薑民聲三世善人,福澤深厚,可居然突遭橫死,本來九十九歲的陽壽才活到一半便死了確實可惜。
而天道為了補償他,大可以直接任其為另一名鬼卒,幹嘛要在自己手下任職,自己也隻不過是一個九品鬼卒而已。
張羽不知道,如今整個陰曹地府,就隻剩他一個陰神,又隻有他擁有唯一的,最後一塊神鑒,天道也想任命薑民聲為鬼差,可惜如今地府崩毀,沒有閻王判官,也就拿不出其他的神鑒,更何況薑民聲連地府都進不去,又怎麽任職。
所以,天道補償,也隻能讓他在張羽手下聽用了,從某方麵講,這也是張羽獨占整個地府氣運的緣故。
搞不清楚,張羽也就懶得理會,想著既然這人可能是自己的小弟,那就先搞好關係,便和煦詢問道:“你福澤綿延,本不該受此橫禍,奈何命途無常,如今我見你既多行善事,便給你一個機會,你可願來本大王,咳,不是,本府手下聽差?”
薑民聲聽了,麵上露出不解,神色古怪地掃了楚鳴胸前碩大的“卒”字一樣,而後又看了看他肩膀上的鎖鏈,忽地問道:“若是小人不願意呢?”
張羽頓時有些不爽,好不容易收個小弟,居然還被人嫌棄,媽的,什麽三世善人,戴有色眼鏡看人,不對,看神。
“若是不願也無妨,本府這便送你前往輪回,奈何橋上喝過孟婆湯後,消去此生記憶,便重新投胎去吧!”
薑民聲神色間顯露出一絲掙紮,又看了看屍體旁的妻子兒女一眼,半晌才落寞一歎:“既如此,小人願意跟隨大人,在大人帳下聽差。”
“很好很好,跟著本大王,你跟著本府做事,稍加勤勉日後定能成就一方陰神,現在,本府便給你點時間割斷塵緣,稍後便帶你離開。”
既然已經是自己人了,那就得給點好處,張羽很大方地準了對方剛才的要求,轉過身便朝其它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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