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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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友成被父親打了幾十板子,身邊的下人被賣的賣,調開的調開。直到朱家搬離臨江城,也沒人敢來找夏家的晦氣。

    朱知府知道女兒心儀羅騫,擔心離開臨江前她鬧出什麽醜聞,幹脆叫人將她關在家裏不讓出門。朱心蘭最後隻得黯然跟著父親赴了外地。

    到了此時,已是隆冬,快要過年了。

    這日,羅維韜去了正院,對羅夫人道:“府裏要交歲供,我討了這樁差事要往京城一去。你也多年沒回娘家了。此次上京,正好路過。不如你跟我一同前往?”

    羅夫人雖不想跟丈夫一起去京城,但想著可以回一趟娘家,倒是意動。她母親如今也有六十多歲了,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再不回去,沒準哪時就見不到母親了。

    她正要說話,卻見外麵進來個丫鬟,手裏拿著一封信,似乎很高興的樣子。那丫鬟一看羅維韜也在座,連忙停住腳步,退到一旁。

    羅夫人自覺凡事不可對人言,便向那丫鬟招了招手:“哪裏來的信?”

    丫鬟忙將封遞給羅夫人:“是宣平候府老夫人托人帶來的。”

    羅夫人大喜。

    她可記得當初曾經委托宣平候老夫人在京城幫她物色好親事。如今既有信來,想必此事已有了眉目。

    她將信打開,匆匆看了一遍,滿臉喜色地將信遞給羅維韜:“宣平候老夫人幫騫哥兒說了一門親。你看看。”

    羅維韜一看,說的是禮部祠祭清吏司的女兒。禮部祠祭清吏司這官職不怎麽樣,正六品。並無什麽實權,可架不住人家是吏部尚書的侄兒。羅維韜現在謀官在即,能搭上吏部尚書這一條線,知府之位就是十拿九穩了。

    “好,太好了。”他高興得站了起來,“你即刻寫信給老夫人,讓她把這親事給定下來。我們到了京城就過聘。”

    羅夫人看不得他這官迷樣兒。嘴角帶著嘲諷道:“老爺稍安勿躁,你沒看信裏說嗎?老夫人叫咱們上京去走走親戚。想必是沒見過騫哥兒。人家不放心,想要相一相女婿,這事才能說定呢。”

    她頓了頓,又道:“再說。宇哥兒才去世兩個月,騫哥兒還在孝中呢,哪能這時就議親?”

    羅維韜的頭腦這才冷靜下來,訕訕道:“夫人說的是。”

    最為器重的大兒子死了,二兒子扶不上牆,他此時再生兒子,年紀太小,也指望不上了。所以他也想明白了,他到老了。沒準還得指著羅騫過活。因此,近些日子來,他對羅夫人也改變了態度。變得十分遷就。

    “這親事八字還沒一撇,先別跟騫哥兒說,免得被人相看,他心裏不舒坦。”羅夫人又叮囑道。

    想想自己那兒子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不說一個六品官,即便是二、三品的大官,要這樣相看他。想來他心裏也不樂意。

    羅維韜趕緊點點頭:“我省得。就說他外祖母想你們了,我既上京去。便叫你們一起同行,正好去看看他外祖母。”

    去年羅夫人的兄長調去京城任職,她的老母親也跟著兒子去了京城定居。這次同去京城,羅夫人看望母親和兄長,羅騫看望外祖母和舅舅,倒是現成的借口。

    羅夫人點點頭:“就這麽辦吧。”

    說著,她斜睇了羅維韜一眼:“不過宸哥兒是兄長,他的親事必須得先定下來,才能輪到騫哥兒。雖然現在還在為他哥哥守孝,你心裏也得有成算才好。”

    羅維韜對二兒子並不怎麽上心,而且也想借此賣妻子一個人情,便道:“你是嫡母,你作主就是。”

    羅夫人的嘴角嘲諷地一勾:“我可不敢。不管好不好,都得落埋怨,何苦呢?你叫你那位好姨娘自己給他張羅吧。隻別耽誤我家騫哥兒的親事就成。”

    要是以往,羅維韜聽了這話定然十分不高興,不是出聲喝斥,就是拂袖而去。

    他今天卻是一點不高興的神情都沒有,臉上還帶著略微地討好:“她那層次,能認識什麽人?沒的娶個上不了台麵的人回來,還帶著不著四五的親戚,倒鬧得闔家不寧。你直接給他張羅個差不多的親事就是了。他娶個好親,至少不拉騫哥兒的後退不是?你就多操點心吧。”

    成親十幾年了,難得羅維韜脾氣這麽好,說話這麽順耳,羅夫人心裏受用,便也沒太過鬧別扭,將這事答應下來。

    夫妻兩人,竟然第一次相處得十分融洽。

    於是,在離過年還有半個月的時候,羅家三口決定北上京城。

    臨行前,羅騫半夜到夏衿的屋頂來敲瓦,想與她告別。夏衿倒是出來了,不過隻與他在隔壁的院子裏說了幾句話,便回了家,態度雖說不上冷淡,但也沒有了以前那種情意綿綿的感覺,弄得羅騫十分失落。

    羅騫的離開,絲毫沒有影響夏衿的生活。她仍是時不時到點心鋪和酒樓去逛一逛,其餘時間就呆在家裏。

    “娘,咱們家有多少積蓄了?”那日,看舒氏清查一年來的帳目,夏衿問道。

    舒氏斜她一眼:“你問這個幹什麽?反正不少你吃穿就是了。”

    “咱們現在還是租著別人的宅子住啊,你們沒想過買房子嗎?”夏衿問道。

    當初羅夫人拜托宣平候老夫人幫羅騫說親,夏衿是在場的。如今羅維韜上京去活動,跟他關係一向不睦的羅夫人竟然也跟去,還以看望外祖母為借口,將羅騫也帶去。羅騫本人沒有多想,但夏衿卻是能猜到幾分緣由。

    在她想來,沒準過年回來時,羅騫就會歉意地跟她說,他拗不過母親,所以跟別的姑娘訂親了。

    想想自己家還住著羅騫的房子,占著他的便宜,夏衿就渾身不自在。如今夏家也有錢了,分家時分得的田地和鋪子有一定的收益,夏正謙的杏霖堂一年也有上千兩銀子的收入。除了一家子的嚼用和夏祁的筆墨錢、送崔先生的禮,應該還餘不少。買房的錢夏家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她自己手上倒是有銀子,但一來由她出錢買房,夏正謙和夏祁一定渾身不自在,會傷他們作為男人的自尊和麵子;二來,夏衿還想用手裏的錢,幹一票大買賣。

    說起這事,舒氏就歎氣:“想啊,怎麽不想?有時候你爹想得晚上都睡不著覺,總覺得咱們住在這裏,是占了羅公子的大便宜。

    可咱們這杏霖堂,好不容易在這一處打出了口碑。這地方的人手頭寬裕,教養又好,你爹現在雖然要操心的事情多,可比以前呆在仁和堂還要舒心,收入也不止多了一倍。要是搬到城南、城西去,生意肯定大受影響。隻是這城東地價貴,咱們現在還買不起。即便買得起,也沒人肯賣呀。”

    夏衿今天也不是無緣無故提起這話題的。自打上次她問了羅騫一個“妻子與母親同時掉到水裏,你先救哪個”同樣經典的問題後,就開始叫劉三幫她留意城東的房子。

    其實她同意羅騫拿著夏祐寫的狀紙去省城,除了把朱家弄下台來,還打著一個主意,那就是:如果朱知府被調走,他家的房產肯定要賣掉。朱知府家的房產,那肯定都在好地段上啊。隻要他出售,她就有了機會不是?

    隻是她沒料到朱知府大概是被上司喝斥得狠了,年都沒過就搬了家,房產卻是沒有及時處理。直到昨日,劉三才通過魯良傳了話來,說朱家的房子開始出售了。她今天一早去看了一處,又讓劉三收買了那幫著處理房產的朱家管事,基本上談妥了,回來正好看舒氏查帳,才有了上述這個問話。

    “隔著前麵兩條街,臨著江,旁邊還有一棵大榕樹的地方,您知道麽?”她問舒氏。

    舒氏想了一想,點點頭:“依稀有些印象。”

    “那裏就有一處宅子要出售,麵積比咱們這處小些。難得的是,它門前也帶著這樣的門臉,麵積跟咱們這處差不多。連宅子帶門臉,要價一千二百兩銀子。”

    舒氏先是一喜,繼而又猶豫:“這麽貴?”

    夏衿聳聳肩:“沒辦法,城東的房子,有價無市。”

    說完她又補充一句:“如果咱們想要的話,就得快些做決定。城南、城西的有錢人削著腦袋都想往城東鑽呢,再高的房價,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問題。”

    在城東住了這麽久,舒氏也明白這個道理。不說別的,在這裏住著,左鄰右舍不是當官的就是書香門第。不光夏正謙、夏祁,便是她自己,穿著打扮、言行談吐,潛移默化下都有了很大的改變。更何況,結下一些人脈,辦什麽事都方便無比。

    她轉頭對婆子道:“去醫館,叫老爺回來,說我有急事。”

    待夏正謙匆匆從醫館趕回來,舒氏便將夏衿的話說了一遍,道:“我剛查了帳,咱們今年一年的結餘,正好是一千一百兩。你去講講價,沒準就能談下來。實在不行,拿我的首飾去當了,再去跟大哥借一些。不管怎麽說,還是買下房子才能住的安心。”(未完待續)

    ps:謝謝獨行禦風的每日一賞,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