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真是邵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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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邵?”舒氏疑惑地望向兒子和女兒。

    夏正謙跟她一起來的,而且一起生活十幾年,從未聽他說有什麽親戚或朋友在京城。所以舒氏下意識裏就覺得這客人是衝著兒子或女兒來的。

    至於在宣平候府吃飯時聽那一耳朵,因事不關已,她都沒怎麽在意,根本沒想到這邵家人就是去宮裏見皇上的那一拔。

    卻不想夏正謙微微驚訝了一下,就很淡定地對下人道:“請他們到正廳。”

    下人答應一聲退下了。

    夏正謙站了起來,對舒氏和夏衿道:“一起去吧。”

    舒氏越發疑惑了:“一起去?為什麽?”她看看兒子,又看看女兒,不明所以。

    平時有客人來,自然是男客由男主人在外院接待,女客由女主人在內院接待。除非是家中至親,否則沒有女主人攜女兒去招呼外男的道理。

    “衿姐兒對邵家人有大恩,人家是專門來感謝她的,你陪她一起出去,會好一些。再說,咱們小戶人家,沒必要裝豪門貴族,不必太過拘泥於規矩。”

    舒氏被這番話說懵了。要知道,剛才夏衿才說了一番大道理,就想讓她裝得高端上檔次一些,一切規矩都照著豪門大戶來。現在丈夫卻來個反論調,她就不知該聽誰的了。

    要是擱在以前,她自然是一切聽丈夫的,丈夫說什麽就是什麽。但這兩三年,他們一家四口,生活質量與地位飛速提高,從一無所有到擁有京城的大宅子、良田幾百畝、存銀幾萬兩,從做衝喜新娘都要誠惶誠恐。到全無壓力地拒絕羅家親事,能娶候府嫡小姐為媳,所有的一切,無不拜夏衿所賜。

    經濟地位決定家中地位,如今夏衿說的話,在這個家裏,比夏正謙都要管用。

    所以舒氏就迷茫了。

    夏衿對父親這話也有些訝然。

    在她的印象裏。夏正謙是最重規矩的。當初她女扮男裝出門。夏正謙答應得可是十分勉強。

    夏正謙看了夏衿一眼,對舒氏道:“你要真按豪門大戶的規矩來,衿姐兒就得整天關在家裏。不能出門。咱們的女兒,是那天上的飛鷹,豈可被關在家裏做那籠中鳥雀?所以這事你要靈活,該講規矩的時候就講規矩。不該講規矩的時候也不必拘泥。”

    丈夫這麽一解釋,舒氏就釋然了。很讚同地點頭稱是道:“還真是這樣。咱們女兒,比別家的男子都強百倍。”能得皇上和太後賞宅子、田地的,能有幾人?

    不過說完這話,她擔心夏祁多心。又趕緊補充一句;“咱們祁哥兒也不差,小小年紀就中了秀才,往後當候爺那樣的大官。也不是沒有可能。”

    夏衿正因父親的話而感覺心暖呢,就聽母親說了這麽一句話。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道;“候爺是爵位,不是官,那是因跟皇家有親或有大功勞,由皇上封賞並可以世襲的,就跟王爺一樣。”

    “那不管,反正我兒子也是很能幹的。”舒氏難得地固執了一下。

    夏祁被母親誇得臉色漲紅,提醒道:“還是趕緊去正廳看看吧,要誇你兒子和女兒,等有空了再誇。”

    一家人笑了起來。

    大家一起往正廳走去。

    正廳設在第二重院落,離內院較遠。他們到時,邵家人已在廳裏坐著了。

    進了門,夏衿怔了一怔。她自然知道來拜訪的邵家人就是她幫著求情的那一家。不過想著來道謝的應該隻是邵家主事之人。而且被流放啊,還流放到了極北之地。被冤流放之人本就心情鬱結,再加上環境艱難,同去的人十不存一。所以即便是全家來,也不過四五口人吧?

    卻不想她竟然看到了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十幾口子人。年紀最大的六十多歲,最小的才兩三歲。這一家子的生命力還真是頑強。

    夏正謙進了廳堂,還沒看清楚人,臉上就堆起了笑容,拱手見禮道:“迎接來遲,各位見諒。”

    然後就看到滿屋子人變得一臉呆滯。剛才還說說笑笑十分熱鬧的屋子,瞬間變得一片寂靜。

    “各位這是……”夏正謙摸頭不知腦,茫然地打量了屋裏人一下,將臉正對了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兒。

    這老頭兒站在上首座位前麵,身上穿的衣衫雖不華貴,人卻精神抖擻,目光炯炯有神,站在那裏不動不說話,自有一種威嚴之氣,讓人不能忽視。

    這人應該是邵家家主了。

    聽到屋裏忽然變得一片寂靜,正背對著大家欣賞牆上一幅書法入迷的中年男子轉過身來,看到夏正謙,不由得“咦”了一聲,快步走到近前,站到夏正謙麵前,仔細打量他。

    這一下,輪到夏家人呆滯了。

    這人長得……跟夏正謙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如果不是衣服不同,氣質也有些差異,走在街上,夏祁和夏衿都能把他當成自家老爹。

    莫非……

    一個念頭忽然跳進夏衿的腦海裏。

    而那邊,站在老頭兒旁邊的老太太就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你可是姓邵或姓秦?”

    見夏正謙仍跟那中年男子正對著發呆,母親和哥哥也沒反應過來,夏衿便應道:“秦?不是,我們姓夏。”

    “夏?”老太太呆了一呆,轉過頭去望向老頭兒,“老頭子,怎麽會是姓夏?”

    老頭兒沒理會她,而是對夏正謙比劃道:“你爹是不是這麽高,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左邊鼻翼上還有一顆痣?”

    夏正謙已被舒氏推醒,反應過來,搖搖頭道:“不是。我爹中等個子,眼睛不大,鼻子上也沒有痣。”

    夏衿點了點頭。

    她聽夏正謙說起過,說夏正慎跟已過世的夏老太爺長得極像。夏正慎就是中等個子,眼睛不大,鼻子還有點塌,極普通的相貌;夏正浩則更像老太太一些。夏正謙與老太爺和老太太都不相像,比起夏正慎和夏正浩來,算得上儀表堂堂。有一次夏正浩喝了酒,還打趣夏正謙說,他是接了父母容貌全部的優點。

    “不是?”老太太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搖搖欲墜。

    旁邊一個婦人趕緊扶住了她,安慰道:“娘,夏老爺跟相公長得如此相像,不會不是的。也許秦伯伯隻是將叔叔托給了別人來養。”

    這句話就像一支強心劑,讓老太太的眼睛立刻恢複了神采。她急急又問:“那你身上有沒有一塊玉佩?上麵刻著一個這麽個形狀。”她伸出手比劃了一下。

    也不知是太過激動,還是圖案比較抽象,老太太比劃了半天,夏衿也沒看出她比劃的是什麽東西。

    不過玉佩卻是有的。

    而舒氏早已喊了起來:“有的有的,我家老爺有一塊玉佩。”說著推了推夏正謙,“你把玉佩拿出來給老太太看看。”

    夏正囉囉嗦嗦地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捧到老太太麵前。

    老太太眼睛死死地盯著玉佩,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滴滴地落了下來。

    而一直強裝鎮定的邵老頭兒,這會兒也忍不住了,顫抖著手接過玉佩,看了看,抬起頭來時,眼裏的淚水也流下來了,對著夏正謙喊了一聲:“我的兒,我找得你好苦啊。”伸手一把將夏正謙抱住,嚎啕大哭。

    其他人都不停地抹淚。

    那個跟夏正謙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卻沒跟著大家一起流淚,而是呆呆地看著夏正謙,似乎要從他臉上看出花來。

    “我、我真是你兒子?”夏正謙也沒有流淚,他僵硬著身子立在邵老頭兒的懷裏,望著邵老太太,嘴裏結結巴巴地問道,眼裏是既渴望又不敢相信的目光。

    他是渴望母愛的,否則不會被老太太虐待那麽多年依然孝順她。後來聽到老太太說他不是她親生的,他的親母是青樓女子,他那段時間幾乎把從青樓裏出來的年老女子都訪了個遍,卻一無所獲。

    不曾想,在踏入京城的第一天,在這樣一個意外的場合,他竟然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與母親。

    “是,你是我兒子!”老太太流著淚道,“我當年剛剛生了一對雙生兒子。結果有人來報信,說有人告我們叛國,皇上馬上就要派人來捉拿我們了。這是重罪,會被滿門抄斬。你爹說要留個邵家的種,到時候對外說我隻生了一個孩子。於是就讓個忠心的家人秦林生抱了你逃了出去。

    後來岑毅他們幫著求情,太後也在旁邊幫著說話,說證據不足,不能服眾,會寒了許多將士的心。先皇才將抄斬改成了流放。聽到消息,我們讓人四處尋找,都沒找到秦林生和你。沒奈何,隻得去了北邊。”

    “那、那我怎麽又被夏家人收養了?”夏正謙心裏已完全相信了,但心裏還有疑問。當然,這句問話不是問邵家人,而是自言自語。

    畢竟夏老太爺對他不錯,甚至有時比對夏正慎和夏正浩還好。正因如此,他從未懷疑自己是夏老太爺親生子的真實性。

    “或許是秦林生死了,將你托付給你養父。”老頭兒抹了抹眼淚,情緒慢慢平靜下來,“不管怎麽說,有玉佩在,你就是我邵玄霖的親兒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