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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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敢,臣妾不敢。”武安候老夫人知道,自己要是敢說“是”,太後很有可能直接叫人把她拉出去,立刻斬了。她還有大事沒做呢,豈能就這麽丟了性命?

    “那永安郡主,有沒有資格做你們武安候府夫人?”

    話說到這份上,要是再說沒資格,武安候老夫人知道自己仍然沒有好下場。

    這麽想著,她隻得道:“太後看中的人,萬不會有錯的。”

    “哼。”太後冷冷地盯了她一眼,“算你識相。”

    武安候老夫人瞬間變了臉色。

    她在京城呆了一輩子,也就一年前才離開的京城。因著品級的關係,逢年過節她也跟著其他公候夫人進宮裏給太後請安的。以往,太後對她還算和言悅色。可自打她派人追殺蘇慕閑的事暴露出來,太後對她就不假顏色。三番五次叫她進宮來敲打她,而且要不是太後堅持,武安候的爵位就是她小兒子的,絕不會落到蘇慕閑的頭上,她的小兒子也不會被貶到瓊州,更不會年紀輕輕就死在外鄉。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老太婆做的好事!

    她眼裏閃過一抹怨恨。

    太後一輩子經曆過太多的事,看人那是一看一個準。此時武安候老夫人雖然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她體態上流露出來怨毒之色,還是讓太後捕捉到了。

    她頓時大怒,一拍桌子道:“怎麽的,你還敢在心裏怨恨哀家不成?”

    “臣妾不敢。”武安候老夫人連忙把怨毒之色收了起來,抬起頭驚慌失措地看向太後,好讓人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太後聖明,臣妾對太後怎麽會有埋怨之心?”

    “沒有就好。”太後冷哼一聲,轉頭對蘇慕閑道,“如今永安既願意嫁給你,哀家便為你們指婚。武安候蘇慕閑,永安郡主夏衿,聽宣吧。”

    蘇慕閑大喜。看了夏衿一眼。便率先跪到了太後麵前,嘴裏高呼道:“謝太後娘娘。”

    夏衿也跟著跪了下去,小聲地說了一聲:“謝太後娘娘。”

    燕王妃見狀。趕緊站了起來,對太後道:“太後娘娘,事情可不能這麽辦。武安候可是跟我家嘉寧定了親的,連成親的日子訂了。就算當初武安候求您給他賜婚,但終究還沒正式賜婚不是?但我們兩家的婚事卻是定了。永安是郡主。我們嘉寧也是郡主,而且嘉寧這孩子還是您親孫女,太後您老人家可不能幫著外人讓嘉寧受委曲呀。她要是被退了親,哪兒找得著好親事?”

    前麵她沒有說話。那是因為太後隻問武安候老夫人。可現在她不能不說話了。否則自家閨女喜歡的男人就要娶別人了。

    最重要的是,前麵她們燕王府派去截殺夏衿的人似乎被捉住了。這件事就算是推到安以珊身上,她這女兒也要被毀了。但如果給她與蘇慕閑訂下親事。那就可以用這一次蘇慕閑立下的功勞去給安以珊抵過。而且有蘇慕閑幫著在禦前說話,他們燕王府這一次的過失就會被輕輕抹去。往後有蘇慕閑幫襯。還能有諸多好處。

    所以這個女婿,她是無論如何不能讓給夏衿的。

    燕王妃肚子裏的這點小算盤,太後豈能不清楚?否則她也不能拿個皇後位置在前麵做鋪墊,以達到讓夏衿和蘇慕閑成親的目的了。

    當然,如果夏衿答應做皇後,她和皇帝也不吃虧。夏衿如此能幹,邵家人又人丁興旺,一個個都是將才,這必然能給皇帝很大的助力。

    “嘉寧還想要好親事?”太後的聲音驟然變冷,看向燕王妃的目光裏全是寒芒,“今天皇上犒賞三軍,還沒來得及審你們燕王府的罪過呢,你們還是想想如何保全性命再說吧。”

    “太後……”燕王妃剛才的雍容華貴全都不見了,臉上全是震驚與惶恐。

    太後一揮手:“拉下去。”

    角落裏站著的兩位健壯的嬤嬤立刻上前,將燕王妃拉了下去。

    武安候老夫人大驚。

    太後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你此時是不是特別後悔,今天沒押著閑哥兒跟嘉寧成親?”

    武安候老夫人愣了一下,茫然地看向太後,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一息之後,她終於反應過來,太後這是諷刺她害親生兒子沒能害成功。

    我表現得有這麽明顯嗎?她一驚之外,目光落到了蘇慕閑臉上,想看看蘇慕閑聽得這話是什麽表情。

    令她失望的是,她這個在寺廟裏長大,出來後極為單純的兒子,此時臉上卻什麽表情都沒有,就仿佛沒聽到太後的話似的。

    她又將目光移到夏衿臉上,卻在夏衿臉上看到的竟然跟她兒子一模一樣的表情。

    她覺得背上濕涔涔的直冒冷汗。

    那邊太後又道:“你要是想回來好好過日子,我就不說什麽了。可要是讓我發現你有什麽陰謀詭計,想對這對小夫妻不利,我定然饒不了你。”

    武安候定了定神,慢慢應了一聲:“是。”

    太後這才朝旁邊的內侍抬了抬手。

    那內侍是慣常幫太後擬旨的,剛才太後臨時起意,他也不慌張,早在太後跟燕王妃說話的當口,就將懿旨寫下來。

    此時他拿著懿旨,走到夏衿和蘇慕閑麵前,高聲宣道:“茲聞永安郡主夏衿嫻淑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武安候蘇慕閑豐神俊逸,敏而品端,才華橫溢,兩人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下懿旨為其賜婚,望擇良辰完婚。欽此。”

    本來夏衿是郡主,蘇慕閑就應該是郡馬。他的爵位再高,也是臣子,比起皇家的郡主來,自然要差一截。所以這懿旨是應該發給蘇慕閑,讓他做好準備。“嫁”入郡主府才對。可夏衿和蘇慕閑的情況都比較特殊。夏衿這個郡主,隻是因為功勞比較大,她又不做官,皇帝也不想因她的功勞而破格對邵家人恩賞太過,這才給了個封號。這種虛銜皇家要多少有多少,惠而不費,送一個給夏衿倒也不損失什麽。但比起正兒八經的皇家郡主。夏衿終究是少了點底蘊。而蘇慕閑這裏。一來祖父母和父親跟太後和皇上算是老交情,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太後還見過的。這兩年呆在禦前。又十分討太後喜歡,能力也出眾,因著這些,太後也不願意讓蘇慕閑太過受委曲。得去夏衿的郡主府做上門女婿。因此先前就沒給夏衿賜郡主府,現在擬旨賜婚。也沒給兩人分出從屬主次,而將兩人並列放在一起,以全了蘇慕閑男人的麵子。

    對於這一點,夏衿也很是滿意的。

    在她跟蘇慕閑的相處中。相比而言,她算是比較強勢。夫妻兩人的相處模式,自己知道就行了。在外麵則不妨給男人一點麵子,讓他們臉麵上好看些。她知道那些京城貴婦嘴巴毒。為人虛偽。她可不喜歡蘇慕閑被人貶低,說他是個吃軟飯的。

    兩人在武安候老夫人難看的臉色下,雙雙謝恩。

    “行了,今兒我也累了,你們都回去吧。”太後揮了揮手,臉上露出疲憊的表情。

    幾人行了一禮,退出了大殿。

    武安候老夫人雖厭惡蘇慕閑和夏衿,但此處是皇宮,到處有眼線。再說夏衿是新封的郡主,她為難夏衿就是打皇上和太後的臉,所以不敢造次,出了大殿就昂首挺胸地快步下了台階,直接朝宮門方向走去。

    蘇慕閑看了夏衿一眼,交待了一句:“到時我去找你。”便也跟在武安候老夫人後麵快步離開了。

    菖蒲看他追著親娘而去,竟然不理自家姑娘,不由得對蘇慕閑的印象大壞,低聲喚了一句:“姑娘……”

    夏衿沒有說話,不過特意放慢了腳步,讓武安候府這對母子先走。直到武安候老夫人上了車輦,蘇慕閑則在車後麵一起離開了,她才下到台基。

    王嬤嬤此時還在那裏等著她。

    見了夏衿下來,她扶著夏衿上了馬車,順勢用目光向夏衿詢問,夏衿笑了笑,搖搖頭道:“太後給我和武安候賜了婚。”

    王嬤嬤訝然。

    竟然不是她猜測的那樣?那貴妃怎麽會一反常態,對夏衿示起好來?

    不過車前車側都是宮中內侍,她也不敢多說什麽,隻得對夏衿行了一禮,道:“永安郡主您慢走。”

    車輦便緩緩朝前駛去,將王嬤嬤的身影拋在了後麵——內侍們將夏衿送到宮門口就返回,沒有太後的吩咐,循例,王嬤嬤不用再送她出去。

    直到坐上自家馬車,車外是邵家較可靠的下人,夏衿見菖蒲還一臉悶悶的,不由笑道:“那是他親娘,兩人關係再怎麽不好,在外人麵前也不能顯露出來,以免被人詬病。不孝之子,可不是什麽好名聲。”

    菖蒲道:“奴婢不是說這個。隻覺得候爺對他娘並不是沒有感情。眼見得候老夫人不喜歡您,怕您以後受委曲。”

    夏衿笑了笑:“我是那能讓自己受委曲的人嗎?”

    菖蒲想了想,輕輕籲了一口氣。

    她是關心則亂,倒忘了自家姑娘的厲害。

    “姑娘,是走正門,還是走南門?”

    這正門,便是邵家正大門,離正院比較近;而南門則是當初夏正謙怕女兒出進不方便,不想搬回來住,邵老太爺為了讓兒子孫女放心,特別給三房在府裏南麵開的一個大門。平時舒氏、夏衿出入,都是走這個南門,並不需要去正院請示老夫人或管家的郭氏。

    夏衿想都不想,立刻道:“正門。

    不一會兒,馬車在正門前停下,早已有婆子、丫鬟在那裏張望了,見夏衿下了馬車,有的迎了上來,有的則飛奔著回去稟報自已主子。

    郭氏身邊的一個姓肖的嬤嬤上前扶了夏衿下馬車,一邊笑道:“郡主您可回來了,老夫人可念叨多時了,擔心您在宮裏有什麽事呢。”

    夏衿笑笑,隻道:“有勞嬤嬤。”對宮裏的事,並不提一字。

    肖嬤嬤笑成一朵花:“郡主快莫這樣說,老奴萬不敢當‘有勞’二字。”

    夏衿沒有再說話,邁進門檻,進了院門,直接朝正院走去。一路上,遇見的下人莫不駐足行禮,口稱“郡主”。

    夏衿到了正院進了廳堂,便見老夫人、伯母、嫂子們都坐得整整齊齊的,一個也沒少。也不知她們是一直都沒有離去,還是剛剛才聚攏的。

    “郡主回來了?”除了長輩,其他平輩的嫂嫂、姐姐俱都站了起來。

    邵老夫人可沒空理這虛禮,盯著夏衿問道:“太後宣你去,是為何事?”

    夏衿沒有回答,而是掃了四周一眼,對邵老夫人道:“祖父和伯父他們呢?”

    “你前腳剛走,後腿他們就被皇上召進宮了。”

    夏衿點點頭,又道:“還請祖母把哥哥們聚攏到偏廳裏,出去沒在家的就派人去叫回來。家裏下人也約束著不要讓他們出去。”

    邵老夫人臉色變了數變,正要說話,夏衿便搶先道:“祖母先別問為什麽,照辦就是。”

    邵家上下都知道夏衿的能力極強。這孩子不光醫術高明,而且為人極為聰明。邵老太爺私下裏吩咐老妻不可輕慢夏衿,更不可將她當普通的孫女兒看待。

    所以聽到夏衿這話,邵老夫人對郭氏道:“照衿姐兒說的辦。”

    郭氏應了一聲,趕緊出去安排。

    邵老夫人站起身來,對夏衿道:“你跟我來。”說著進了裏屋,並打發跟進去侍候的下人出來,屋裏隻留了她和夏衿兩人。

    這時她才神情凝重地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燕王妃被太後關起來了。”夏衿道。

    邵老夫人臉色頓時大變,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

    她身體雖然不錯,但在苦寒之地生活了三十幾年,身上總有些隱疾。夏衿怕她激動太過導致生病,連忙上前撫了撫她的背,嘴裏安慰道:“太後既然敢這樣做,必然是皇上那邊做好了準備。祖父、大伯、二伯被召去,也是做個防備,不會有事的。”

    邵老夫人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宮亂,她在小時候可經曆過一次。那實在是……太可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