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不消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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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笙等人隻說是被琉璃脅迫才冤枉鍾馗,對琉璃所做的事情一概不知。官府也沒有再追究,隻是解散了琉璃堂了事。

    一夜之間,繁花似錦的琉璃堂便敗落了。

    三王爺上旨說琉璃堂就這麽放著可惜了,所以跟皇上討要來作為王府新址。

    皇上欣然應允。一來原三王府太小,本就要擴建,二來琉璃堂奢華寬敞,也不委屈三王爺。

    司馬家原本眼巴巴望著司馬鬱堂能憑借此次捉捕‘吸血魔’有功,連升三級超越祖上成為司馬家第一個刑部尚書,朝廷卻隻是把司馬鬱堂升了兩級,讓他補了一個刑部侍郎的缺。

    而刑部尚書的位子則被皇上派給了三王爺的舅舅,李妃的弟弟,李耀祖。李耀祖原本是個鬥雞走狗的浪蕩子弟,毫無做官經驗,領了官印之後就出去花天酒地慶祝了,把刑部荒廢已久的爛攤子全部丟給了司馬鬱堂整理。

    司馬鬱堂跟屬下把近期各地報上來的案件梳理了一遍,該複核的複核,該審理的審理。全部理清已經是數日以後的事情了。司馬鬱堂這個常年習武之人,也禁不住頭暈眼花,腰酸背痛。他決定出去逛逛,才驚覺鍾馗這幾日好安靜。

    想起鍾馗那日離開琉璃堂時說的話,司馬鬱堂心裏有些犯嘀咕,決定去看看鍾馗。

    老遠便聽見王家宅子裏發出歡笑之聲,司馬鬱堂站住了腳,側耳細聽,心裏也疑惑梁柔兒如何會肯鍾馗帶女人回來。

    “鍾公子,司馬大人都升官了,您怎麽還窩在這裏陪我們玩?”一個女人嬌聲說。

    “司馬大人是官家人,當然要升官了。我隻要錢。”鍾馗嘻嘻笑著回答。

    朝廷說鍾馗將功補過,完全不顧開始發的誓言,給了鍾馗十兩金就打發了鍾馗。司馬鬱堂知道鍾馗一定十分不平。

    “鍾公子有錢就好。鍾公子有錢,我們就有錢了。”女子哄笑起來。

    “來來來脫衣服,讓我好好看看。”

    司馬鬱堂實在聽不下去了,走到緊閉的門邊伸腿一踹。

    “哐當”,門應聲而開。坐在院子裏的人都轉頭瞪著司馬鬱堂。那些女人臉上都塗滿了白色的油彩,在陽光下亮閃閃的,仿佛一群小醜。鍾馗臉上倒是幹幹淨淨。

    “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你們要是乖,等下,我讓你們嚐嚐他的滋味。”鍾馗愣神片刻之後,指著司馬鬱堂對那些女人說。

    那些女人立刻笑得花枝亂纏。

    鍾馗卻伸手:“噓。表情別太大。等下油彩花了,我就看不出效果了。”

    司馬鬱堂此時才知道,原來鍾馗是在曬臉上的油彩。

    “你這油彩哪裏來的?”司馬鬱堂沉下臉。那一日輕點贓物的時候,是他親手把這些油彩作為重要證物封存在了刑部庫房裏。如何現在又到了鍾馗的手上?

    “從你那裏借了鑰匙,自己去取的。”鍾馗理直氣壯,神色淡然。

    “你好大膽子,竟然敢到刑部庫房裏偷東西!”司馬鬱堂氣得腦子裏‘嗡嗡’響,飛身就朝鍾馗撲了上去。

    隻是到了半空,他瞥見廊下端坐一人,臉色煞白一動不動,身形看著很像梁柔兒,便不由自主分了神。

    鍾馗趁機往地上一倒,捂住自己口鼻,衝司馬鬱堂一揚手。司馬鬱堂心裏暗道不好,卻來不及躲了。麵前一陣粉末飛揚,他落在地上捂住口鼻,卻已經吸入了不少。

    眼前一切開始搖晃,腳也發軟,司馬鬱堂單膝跪在地上。咬牙切齒地罵鍾馗:“混蛋!你竟然對我用迷藥。”

    鍾馗抱著胳膊,笑得很討打:“切,連梁柔兒那隻母老虎我都敢用迷藥。何況是你。”

    頭上的蟬嘶鳴著,司馬鬱堂和梁柔兒被並排五花大綁在院子裏的椅子上,臉上塗滿白釉一樣的油彩,身旁坐了一排臉上一樣塗了油彩的女人。

    剛才司馬鬱堂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身陷這種尷尬的境地。

    “這個畜生想幹嘛?”司馬鬱堂暗暗用力掙脫繩子卻發現徒勞無功後,終於放棄了,無奈地問梁柔兒。

    梁柔兒歎氣:“他好好的抓鬼大神不做,想要學那些科學家,做什麽實驗。”

    “什麽實驗?”

    “他說他想看看琉璃堂裏搜到的油彩塗在人臉上,到底跟那些女屍身上的一樣不一樣。”

    “那他自己怎麽不塗?”

    “他說他不是人。”

    “嗬嗬,難得他有自知之明。”

    鍾馗正在從隊伍那邊走過來,附身湊到那些女人臉上,挨個聞著。那些女人都紅了臉抿嘴‘吃吃’笑。

    “禽獸不如。”梁柔兒和司馬鬱堂不約而同低聲罵了一句。

    等鍾馗走到麵前,梁柔兒大叫:“你要敢這麽對我,等我掙脫出來,我就剪了你的子孫根。”

    鍾馗想了想,對在樹下乘涼的棉花糖招了招手。棉花糖極其不情願地往這邊走了幾步,伸頭遠遠聞了一下,衝鍾馗搖了搖頭,又慢悠悠走回去躺下。

    “誒,別走大,還有一個。”鍾馗指著司馬鬱堂。

    棉花糖翻了個白眼,沒理他。

    鍾馗猶豫了很久,好幾次想要彎腰靠近,都被司馬鬱堂冷冷的眼神逼退了。

    “你要敢過來,等下我一脫身就把你剁成肉泥。”

    鍾馗一聽反而不怕了,靠近聞了聞,直起身。

    “如何?”雖然嘴裏罵他瘋,其實司馬鬱堂也很想知道結果。

    “不知道。”鍾馗爽快地回答。

    司馬鬱堂惱了,凝神用力,低喝一聲,繩子應聲斷開。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臂,陰森森地逼近鍾馗。

    “那個,你塗了油彩特別帥。真的。”鍾馗一邊後退,一邊語無倫次地說著。

    司馬鬱堂伸出拳頭捏的哢哢響。鍾馗打了個哆嗦,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得背靠大樹,無處可逃。

    “司馬大人。”陸仁甲一邊叫一邊衝了進來。隻是他一見滿院子的‘瓷人’又立刻麻溜地轉身往回跑。

    “去哪兒?”司馬鬱堂哭笑不得。

    這一陣子,手下都被‘吸血魔’搞怕了,別說是他們這樣塗得像死屍一樣詭異地坐在太陽下,就算是晚上猛然看見一個長得白淨點的人,心都忍不住抖三抖。

    陸仁甲聽見司馬鬱堂的聲音,才又回來,拱手彎腰:“出事了。司馬大人。”

    司馬鬱堂不顧鍾馗的掙紮,從鍾馗懷裏扯出一個東西擦著臉上的油彩。隻是瞥見自己拿著的原來是女人紅豔豔的肚兜,他又立刻像被針紮了一般,扔了。

    “什麽事?”司馬鬱堂努力鎮定自己,問陸仁甲。

    “南郊林子裏又出現了女屍,樣子……樣子就像先前一樣。”

    鍾馗和司馬鬱堂綿綿相覷,不約而同往外跑去。

    “誒,還有我。別把我拋下。”梁柔兒在他們身後大叫。

    鍾馗和司馬鬱堂像是沒聽見,越發加快了腳步,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