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無常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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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他也不是什麽都吃的。那幾個死人的長得那麽醜,他根本看不上。”鍾馗冷哼了一聲。
“那你倒是說說看,他教你什麽,你叫他師傅。”
“他教我怎麽控製陽氣,讓我看起來跟凡人無疑。”
“就是說,他專門教你控製你的小弟弟。”
“阿,可以這麽說。但是不止是這個。”其實還有心跳,呼吸什麽的。
“那是你學得不好,還是他教得不好?我記得某人之前像是種馬一樣隨時發情。”司馬鬱堂譏笑鍾馗。
“那不怪我,都是無常衣惹的禍!”鍾馗梗著脖子紅了臉辯解。
“那老頭能把你這種人教得如此厲害,也是難得。”司馬鬱堂一邊搖頭歎息一邊往外走。
“胡說,我天資聰慧學什麽都會。再說,他隻教我這個,別的本事是別的師傅教的。”鍾馗追了上去。
“你有多少師傅?”
“很多,我自己都數不過來。”
“以後都可以叫來幫忙?”
“看情況。”鍾馗跟司馬鬱堂一起走出了裁縫鋪。隻是他一出門卻轉身跟司馬鬱堂背道而行。
司馬鬱堂想也不想,立刻回身扯著鍾馗的領子,把他揪了回來:“你去哪兒?”
剛才司馬鬱堂逼著自己一反常態地纏著鍾馗問這問那,就像是吸引鍾馗注意力,不讓他逃跑。
“還用說,當然是躲起來。”鍾馗掙脫開司馬鬱堂的手。
“你不用躲著我。”司馬鬱堂望著他的眼睛。
鍾馗想了想才回答:“司馬鬱堂,你要想我不躲著你,必須答應我不能告訴任何人我還活著,包括你身邊的親人。比如說,你父親,你爺爺。”
司馬鬱堂垂眼沉默了片刻,才點點頭:“放心。吃過一次虧,我再也不敢輕信任何人了。”
隻是麵前哪還有人?鍾馗早在司馬鬱堂低頭那一瞬就退了一步隱身到了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中去了。
“鍾馗,你還是不肯完全信我。”司馬鬱堂對著鍾馗消失的地方苦笑了一聲,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司馬鬱堂回去之後立刻跟朝廷告了個假,隻說自己受了傷需要休養,然後跟家裏人說要去看望司馬岸。
司馬延命人準備了諸多瓜果,讓司馬鬱堂帶去。
“父親,若是司馬家的人犯了案,我是抓還是不抓?”臨行時,司馬鬱堂欲言又止了多次,終於還是把這句話問出了口。
“那就要看此人所犯何事了。”司馬延沉思片刻才回答。
“若是禍國殃民,還會連累我司馬家呢?”司馬鬱堂接著問。
“如果真的這麽嚴重,你抓了他也功不抵過,還會牽連全家,如何是好?”司馬延一把捉住司馬鬱堂的胳膊低聲說,“兒啊,三思而後行。真有此事,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
司馬鬱堂明白司馬延沒有說出口的話:如果坐實了罪行,司馬鬱堂應該不管對方是誰都直接滅口。
他看了深深一眼司馬延,退了一步,拱手低頭行禮,不知道算是應了司馬延的話,還是在跟司馬延告別。
不等司馬延再說什麽,司馬鬱堂便深吸了一口氣翻身上馬走了。
司馬岸的身體以前一直還算硬朗,幾個月前便忽然衰落下去。短短時間,他竟然臥床不起。司馬家請了眾多良醫給司馬岸診治,給司馬岸吃了許多昂貴的藥,都無濟於事。郎中都說司馬岸年事已高,大限將至。
一日,司馬岸說他年輕時在刑部任職造了許多殺孽,要司馬延將他送至寺廟中念佛贖罪。
司馬延拗不過他,隻能把他送到幾百裏外的青山寺,並遣了個可靠的老仆去照料他。誰知道,原本被郎中們斷定過不過十天的司馬岸竟然又活了兩個月。
不過,上次去探望的時候,老仆說司馬岸昏迷了誰也不能見,所以司馬鬱堂沒能親眼見到司馬岸。
那天聽鍾馗說過那番話之後,司馬鬱堂想想紅綾和他跟鍾馗認識之後見到的諸多怪事,忽然不確定起來,所以決定親自去看看。為了避免人多口雜,他隻帶了一個親兵。
出了城一路向南,快馬加鞭走了整整一日,司馬鬱堂到了山腳。在山腳住了一夜,第二日天一亮他就開始沿著山腳往上走,終於在中午時分到了山上。
見司馬鬱堂來,老奴還是那句話,司馬岸昏迷了誰也不見。
司馬鬱堂冷冷朝跟來的親兵遞了個眼色。親兵立刻把老奴給扶開了。司馬鬱堂這才上前敲門:“爺爺,是我。我是鬱堂。”
作為司馬岸最喜歡的孫輩,司馬鬱堂知道隻要司馬岸醒著,沒可能不見他。
可是屋子裏悄無聲息,就連呼吸聲也沒有。
司馬鬱堂心裏一沉,走過去推了推門。門被人從裏麵緊鎖。他又試了試窗戶,發現窗戶也是一樣的。
難道爺爺他已經……司馬鬱堂想到這裏,不敢再耽擱,回到門邊不顧老奴一連聲叫著阻撓伸腳一下就把門踹開了。
司馬鬱堂一進去,便聽見有人在暗處低喝了一聲:“混賬東西,連我的房間也敢硬闖。”
這是司馬岸的聲音沒有錯,可是聽著中氣十足,根本就不像個半個月前還苦苦跟死神爭鬥的老人。
司馬鬱堂抬頭,看見床上低垂的帳幔裏麵隱約坐了個人,便立刻拱手低頭行禮:“孫兒該死,衝撞了祖父。剛才見門窗緊閉,我一時心急,就不顧禮節衝了進來。”
床上那人緩和了語氣:“鬱堂有心了。我很好,隻是想在山中多住幾日。你速速回去吧,告訴你父親不用擔心。”
司馬鬱堂不動聲色慢慢往前挪,一邊說:“聽祖父的聲音,身體真是好了很多了。為何不肯出來相見?”說完,他猛地拉開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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