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替死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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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二章替死鬼(上)

    司馬鬱堂原本在城裏巡邏。剛才看見有無數鬼魂從角落裏飛出來,他便知道一定是鍾馗的計策,想也不想便朝這個角落裏跑了過來。

    此刻,他剛剛趕到。

    “是他嗎?”司馬鬱堂微微喘著氣問鍾馗。

    鍾馗點點頭,祭出追魂索捆住那人的脖子,才衝懵懂鬼揮了揮手。

    懵懂鬼慢慢鑽入了地下。

    遠處的街市已經恢複了熱鬧。毫不知情的人們繼續歡笑打鬧,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鍾馗走過去,伸手揭開那人的鬥篷。

    一張驚慌失措、滿是眼淚的小臉便猝不及防出現在月光下。

    “司馬鬱芬,怎麽是你?”司馬鬱堂睜大了眼,驚訝地叫了一聲。

    鍾馗也十分吃驚:“你個小丫頭,誰給你的東西?”

    司馬鬱芬像是明白自己闖大禍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鎮定一些:“你啊。”

    鍾馗眯眼冷冷地說:“我勸你說實話。不然等下我用起刑來,你就不好受了。”他原本以為是三王爺弄的鬼,想要當著皇上的麵抓住三王爺,這樣三王爺就無法抵賴了。誰曾想,抓住了他最想不到的人。

    司馬鬱堂抓住了鍾馗的胳膊低聲哀求:“能不能讓我來問她?”

    鍾馗退了一步,默默轉開頭。

    “鬱芬,淘氣也有個限度。這種事情,不是你能包攬下來的。到底是誰給的你這個?”司馬鬱堂其實心裏知道是誰。可是要是司馬鬱芬不肯供認,就沒有證詞,他也沒有辦法。

    “我那日看見鍾馗房間有個小瓶,覺得挺好看的,就撿了起來。沒想到,裏麵竟然裝著這麽奇怪的東西。”司馬鬱芬打定了主意不說實話。

    她這是要保護三王爺,順便把鍾馗拉上當墊背。

    司馬鬱堂沉下臉,捉住司馬鬱芬的胳膊把她拖到自己麵前,惡狠狠地說:“笨蛋。你以為你替他頂罪,他就會喜歡你?他巴不得你死。隻要我把你關到刑部大牢裏,不出一個時辰,他就會派人來殺了你滅口。”

    司馬鬱芬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起來。她轉開眼,強裝若無其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司馬鬱堂心裏著急,手下力氣越發重,痛得司馬鬱芬叫出了聲。

    鍾馗忙上前拉開了司馬鬱堂:“你別什麽都沒問出來,先把她給弄傷了。”

    司馬鬱堂一甩手,忿忿轉開了頭。

    鍾馗笑了一聲,對司馬鬱芬說:“我們打個賭。如果三王爺來救你。我就把你放了,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如果,三王爺來殺你,你就告訴我來龍去脈,不得再說一句謊。”

    司馬鬱芬默默轉開頭,像是默許了。

    為了司馬鬱堂和司馬家的聲譽,鍾馗沒打算把這事捅出去,隻是把司馬鬱芬關在了大廣寺裏。

    司馬鬱芬被鍾馗祭起的層層透明萬相網圍住,連一隻蒼蠅都沒法靠近她。

    “隻要敢來,我讓他有去無回。”鍾馗冷笑。

    他們等了一夜,都沒有任何動靜。

    早上,司馬鬱堂拖著疲憊的身子去刑部點卯了。不一會,他又回來了,身後跟著刑部尚書和捕快。

    站在暗處的昏昏欲睡的鍾馗一見這個情形,立刻跳起來要用結界把司馬鬱芬遮住,司馬鬱堂卻朝鍾馗輕輕搖了搖頭,悄悄指了指萬相網。

    看來是有人向刑部告發了司馬鬱芬。告密的人也一定說了司馬鬱堂把司馬鬱芬帶來了這裏。不然刑部尚書不會來得這麽快。如果他們抓不到司馬鬱芬說不定會告司馬鬱堂包庇把他先抓回去。到時候就更麻煩了。

    鍾馗隻能撤了萬相網。

    司馬鬱堂默默讓開道。刑部尚書衝著身後一揮手:“來人,把這個大逆不道,意圖行刺皇上的女人抓起來,給我押回刑部嚴刑拷問。”

    司馬鬱芬現在才害怕起來,衝著司馬鬱堂又哭又喊:“哥,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司馬鬱堂攥著拳頭,痛苦地看著司馬鬱芬,像是隨時都會忍不住撲上去把司馬鬱芬救走。

    隱身了的鍾馗閃到司馬鬱堂身邊,無聲地握住了他的肩膀。

    司馬鬱堂垂下眼簾,身體越發繃緊。

    司馬鬱芬最終還是被人拖走了。她的慘叫聲也漸漸消失在了遠處。

    “放心,我會跟著去保護她的。她不會受什麽苦。”鍾馗現身,安慰司馬鬱堂。

    司馬鬱堂苦笑了一聲:“怕就怕這丫頭冥頑不靈還想要護著他。”

    鍾馗也明白這些,所以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司馬鬱芬被關進了牢中。牢頭看她是司馬鬱堂的妹妹,所以不但沒有為難她,還給她把牢房打掃了一遍,換上了幹淨的稻草和被褥。

    可是司馬鬱芬自小錦衣玉食,哪裏受過這種苦,所以一直啼哭。

    鍾馗隱身站在角落裏看著她啼哭,隻能暗暗歎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現在刑部知道了這件事,為了司馬家,她隻能老老實實待在這裏。

    司馬鬱芬似乎還指望三王爺來救她,可是等了許多天,除了司馬鬱堂和司馬延,誰也沒有來過。

    “他不會來了,你就死心吧。”鍾馗見司馬鬱芬又開始哭,忍不住現身安慰她。

    司馬鬱芬嚇了一跳,轉頭看向鍾馗。

    她隻呆楞了片刻,便咬牙切齒地指著鍾馗說:“你竟然悄悄躲在這裏,等著他上鉤,真是好可惡。”

    “你怎麽還那麽傻還要幫他?就算是你為他做再多,他也不會感激你的。”鍾馗苦惱的扶額,想了想,才說,“你也不用說是他做的。隻要說,是他給了你這個瓶子。你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他詭計多端,自然是有辦法脫身。”

    門口忽然有人進來,鍾馗忙又重新隱身。

    進來的是宮中的侍衛。他們說皇上要親自提審司馬鬱芬。

    鍾馗心裏暗暗叫好,忙跟上了他們。

    皇上坐在刑部的大堂上。司馬鬱堂和司馬延都被傳來站在一旁。就連三王爺和太子也來了。

    司馬鬱芬看了一眼三王爺。三王爺卻目不斜視,隻管走到皇上下首的位子上坐下。他身後的衙役各個麵向凶惡如狼似虎。司馬鬱芬哪裏見過這陣勢,立刻被嚇得腿軟跪在了地上。

    司馬鬱堂見司馬鬱芬這樣,越發眉頭緊鎖,眼裏滿是痛苦。

    皇上為了司馬鬱堂和司馬延的麵子,倒是對司馬鬱芬很和藹:“你慢慢說,是誰讓你這麽做的。隻要從實招來,朕可以從輕發落。”

    鍾馗想,皇上之所以會親自審問定是為了防止有人渾水摸魚屈打成招,也為了不讓真正想害他的人逍遙法外。

    司馬鬱芬像是死了一樣,隻管低著頭,不出聲。

    站在她身後的鍾馗覺得奇怪,低頭一看,發現她耳後有個細小的、泛著藍光的銀針。心裏一驚,他立刻伸手摸了一下司馬鬱芬的脈搏。

    司馬鬱芬脈相虛弱漂浮,原來已經被毒暈過去了。

    可惡,什麽時候做的手腳?!他明明一路跟著的。鍾馗掃了一眼堂上,見有個衙役不自覺地把手縮回袖子,心裏便明白了幾分。這個衙役是架著司馬鬱芬上堂來的人之一。估計是他在離開司馬鬱芬身邊時把毒針悄悄插在司馬鬱芬身上的。

    司馬鬱芬在獄中一口咬定一切都是她所為。隻要在堂上她再一言不發,就等於默認了先前的招供。等她再醒過來想要再反悔也沒用了。

    隻是他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鍾馗也在場。

    鍾馗冷冷一笑,把手伸到司馬鬱芬的腋下,托著她坐直,然後學著她的聲音說:“求皇上恕罪。三王爺隻說賞個好玩的玩意兒給我玩兒。我見這個小瓶兒挺有意思,便接了過來。結果走到街角時,瓶子的蓋子忽然自己打開,鑽出來許多汙穢之物。小女子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謀害皇上,更沒有驅使這些東西的本事。”

    說完這些鍾馗一鬆手,司馬鬱芬便往前匍伏在了地上。在別人看來,這隻是她說完了,在對皇上行禮。

    眾人都十分詫異。司馬鬱堂輕輕挑眉,奇怪司馬芬為何忽然開了竅。

    三王爺則有些驚慌和詫異。

    皇上的聲音早就冷了下來:“皇兒,你可有話要說。”

    三王爺立刻跪了下來不停磕頭:“孩兒也是一時糊塗,請父王贖罪。”

    他這麽快就承認了,鍾馗倒是有些不安了。

    皇上臉上陰沉如大雨將至的天空,猛地一拍桌子:“來人,把這個不孝逆子給我關進大牢。”

    太子立刻走到皇上麵前跪下了,急切地叫到:“請父皇三思,再給皇弟一次機會。”

    司馬鬱堂和司馬延也立刻跪了下來。

    鍾馗忍不住笑了一聲。

    是個人都知道皇上更喜歡三王爺,早有廢了太子立三王爺的想法。隻是太子一直恭順守禮,安分守己,從不曾出差錯,朝堂上下口碑甚好,讓皇上找不到借口廢他,便隻能把這個心思深埋起來。

    這一次那個奇怪的小樓,一看就是有人要搞事情找太子的麻煩。若不是鍾馗動作迅速,在這個事情形成恐慌蔓延之前就把它解決了,或許現在太子就已經成了廢太子。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三王爺是這件事情最大的幕後指使。所以,按理說三王爺被揭穿倒了黴。太子即便不能表現出高興的樣子,也不該為他求情。

    太子不是城府太深,便是太傻了。

    皇上低頭看著太子:“你當真願意為他求情?”

    太子匍伏在地上:“父皇。不管三王爺犯什麽錯,始終是我的兄弟。血濃於水,我怎麽忍心看他受牢獄之苦。況且事情還沒有查清楚。”

    皇上剛才是氣頭上,現在靜下來已經有些後悔。既然太子給了他個台階,他便立刻下來了。皇上輕輕歎了一口:“眾卿平身。來人,把三王爺給我好好看起來。”

    衙役們麵麵相覷。

    司馬鬱堂冷聲低喝:“還不把殿下請到後院單間去。”

    皇上都轉了口叫他三王爺,明擺著沒打算認真處罰。刑部自然是不能再把三王爺關進牢裏了。

    皇上像是把司馬鬱芬給忘了,到離開之時都沒有說過如何處置司馬鬱芬。

    衙役們不知道如何是好。司馬鬱堂淡淡說:“把她押回牢裏去吧。”

    不論皇上怎麽處置三王爺,司馬鬱芬都吉凶未卜。

    夜裏司馬鬱堂正在床上輾轉反側,忽然聽見窗戶上‘啪’地輕輕響了一下。那是有人在用小石子打窗戶。

    司馬鬱堂轉了個身,背朝外躺著,當作沒聽見。

    ‘啪啪啪’窗棱上的敲擊聲卻忽然如連珠炮一般響個不停起來。

    司馬鬱堂隻能起來打開門,冷臉望著站在院子裏的鍾馗。

    他一出現,那一串排列成線朝著窗戶而去的石子便立刻全部落在了地上,排成了一條線。

    “鍾公子夤夜來訪有何要事?”司馬鬱堂冷冷地問。

    鍾馗揚了揚手裏的酒:“一個人喝酒沒意思。”

    司馬鬱堂轉身就要進去。

    鍾馗仰頭看著天空的月亮,自言自語:“司馬鬱芬剛上堂就被人弄暈了,三王爺在刑部安插的人還真多。”

    司馬鬱堂的腳步立刻停住了,回頭盯著鍾馗:“你說什麽?”

    鍾馗掏出一根銀針:“這是我從司馬鬱芬的脖子上拔出來的。小香說這上麵的毒能讓人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司馬鬱堂忽然明白堂上司馬鬱芬的怪異了。若不是鍾馗在暗地裏幫忙,司馬鬱芬現在已經被定了罪,連帶著司馬家和太子也要受牽連。三王爺這一計真是一箭雙雕,把太子和司馬家一並都解決了。

    “以三王爺的性子和本事,絕不會坐以待斃。不知道今晚會不會就開始有所動作呢?”鍾馗說完轉身就走。

    司馬鬱堂一個飛身起跳,落在了鍾馗麵前:“等一下。”

    鍾馗挑眉無聲詢問。

    “跟我一起去刑部。”

    “我去哪裏幹嘛?我要回家睡覺。再說,你不是把長安衛都調過來了嗎?一千多人還看不住一個人?”

    “如果三王爺是‘吸血魔’的爪牙,說不定‘吸血魔’會來救他。若是那樣,再多長安衛和刑部巡捕也沒有用。”這明顯是司馬鬱堂的借口,因為他能想到,鍾馗沒可能想不到。

    司馬鬱堂說完這些話,臉頰不由得有些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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