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本來要端起來再次湊到唇邊的杯子頓住了，足足停了兩秒之後，他才說：“那裏被收拾幹淨了。”

    沉默。

    無止境的沉默瞬間就席卷了每個人，讓本來就不算寬敞的洞穴中充斥滿了這種沉重而壓抑。

    唐否便是在這種沉重和壓抑中醒過來的。

    山洞溫暖而幹燥，空氣了充斥著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香味，唐否便覺得更餓了。

    她翻身爬了起來，走到了沉默的三人麵前，看了一眼地上已經做好的食物，也不主動開口說話，坐下來端起了一盤子肉就開始吃。

    雖然她吃東西的速度很快，但是姿態還算是優雅，並沒有讓人感覺到沒有教養或者是粗魯而心生反感。

    進餐的過程中，趙山說起來這次出去探查的結果，唐否沒有馬上說什麽，仍舊埋頭吃東西，她的沉默再次讓三個人有些緊張。

    不知不覺中，唐否已經成為了三個人的支柱，無論是生存下去還是精神上的，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她的沉默仿佛壓在三個人心中的巨大石頭，讓人連喘息都困難起來。

    許久之後，唐否解決了手中這盤子肉之後才緩緩的說：“人還是喪屍？”

    三人跟著唐否有一段時間了，自然和她也有了不少的默契，聽她這樣的話，頓時就明白了她問的意思。

    趙山想了想，就說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應該是人類，我並不了解現在的喪屍的進化程度，但是我想無論喪屍進化到什麽個先進的程度也應該不會有良心到打掃戰場吧。”

    “你們覺得呢？”

    王鐵匠和李胖子的想法跟趙山差不多，唐否一邊聽一邊也沒有停下吃東西的動作，一直等到她覺得吃得飽了，滿足了之後才放下了手中的叉子，拍了拍手掌抬眼看了看三人，唇角掠起了一絲笑容。

    “那就去看看吧。”

    其實在唐否沒有醒過來之前，三個人就已經對於要不要再到現場去看看已經經過了激烈的討論了，可是最終誰都沒有敢提出來再去實地自己看看的意見，畢竟前一天晚上遇見的那一群攻擊力和智商頗高的喪屍都已經讓三個人心中充滿了忌憚和戰兢。

    而現在，一直困擾在三個人心上的問題，似乎就是這麽簡單得幾個字就被打破了。

    霧。

    濃濃的霧。

    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充斥了整個樹林。

    看不出是天黑還是天亮，四個人在這樣的迷霧中已經行進了超過六個小時了。

    除了時不時冒出來的一兩隻怪物被輕而易舉的收拾掉之外，並沒有發現喪屍，或者是跟喪屍有關的什麽東西。

    “趙山，我們走的方向對嗎？”一直都看不清前路很容易會讓人失去信心，李胖子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發問了，在這樣的迷茫中越走就越是讓人心底發虛。

    其實趙山心裏也沒有什麽底，或者說原來很底氣，但是在大霧中走了那麽久，他也沒有什麽底氣了。

    低頭又看了看手中的指南針，確認了一下它並沒有出現什麽故障之後，他才說：“沒錯……吧。”

    當然，最後一個“吧”字他說得聲音極小，就好像已經要卷入肚子裏麵去了一樣。

    唐否的聽力自然跟其他人的不一樣，她回過頭看了趙山一眼，正好看見趙山臉上那有些忐忑的不確認，不過她沒有說一個字，還是繼續往前走，腳步不停。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濃濃的香味，這種味道是人類沒有辦法聞到的，但是，唐否卻可以聞到，或者說，應該是喪屍都可以聞到。

    那是屬於人類血肉的味道。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嗅覺越來越靈敏，特別是對於人類的存在，幾乎已經靈敏到不用視覺，光是遠遠的聞一下味道，就能分辨出幾公裏之外是否有人類活動來。

    雖然她現在並不需要食用人類，但是，這種香味卻成為了她的一個路引。

    至少現在是路引。

    三人還在這裏猶豫，那邊唐否已經蹭蹭蹭的不停的往前走，三個人也不敢落後，隻能也快步跟在唐否的身後往大霧的深處走去。

    “大小姐，我們這邊走有沒有錯啊？”王鐵匠好不容易跟上唐否的腳步，低聲的問著。

    “沒錯。”

    王鐵匠看唐否那麽肯定的回答，到底也沒有把“你怎麽知道”這樣的話問出來。

    唐否自然也不會將這空氣裏的“人肉味道越來越濃”這樣的答案告訴他了。

    就在三人滿肚子的問題不敢問，隻能跟在唐否的身後快速的走的時候，忽然看見唐否猛地站住了，隨後就看見她雙手一翻，那插在背後劍袋裏的兩把唐刀已經落在了手中。

    “叮！”

    濕漉漉的大霧中，幾乎看不清楚有什麽，但是那清脆到刺耳的金屬撞擊的聲音卻好像是巨大的漣漪在整個迷霧中無休無止的蕩漾開來。

    唐否隻來得及將雙手唐刀交叉舉在頭頂，便生生的接住了對方那從大霧中如同利刃一樣彈射出來的動作。

    對方的力道極大，就算是唐否被對方那狠狠的一擊劈下，也被震得虎口發麻，半條胳膊都有一種暫時失力的感覺。

    大概對方也是一個極為強悍的家夥，平日裏就習慣了一波流帶走對手的人物，現在卻發現自己的猛力發出的攻擊卻被人生生的接下，這個事實也讓他遲疑了瞬間，緊接著才回神收回了武器，發出了第二次的攻擊。

    對方會遲疑不代表唐否也會跟著遲疑，所以，她的攻擊很快，對方的武器還沒有收走，她的人便如同靈蛇一般閃避開來。

    冰冷濕滑的大霧中，她過於蒼白的膚色變成了最好的偽裝，不過一個轉身，人已經跳到了對方的身後，抽刀，揮舞，劈下，明明是幾個滿含殺機的動作，卻在最後被嗬成一氣，行雲流水一般的順暢。

    如果說剛才唐否的出手是被動的話，那麽這一次她的出手可是沒有留下一點的餘地。

    “碰！”比剛才更為清脆的響聲回蕩在大霧中，隨後伴隨而來的是低低的、痛苦的呻吟聲。

    “唐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