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茉茉終於蹦蹦跳跳地踏上了尋仙問道蹭路費的征程。

    稀星站在門口，倦夜站在稀星的肩膀上，兩人咧著嘴笑嘻嘻地目送她歡脫的身影直到看不見。

    稀星見倦夜麵色漸凝，安慰道：“主上不必擔憂，姑娘肯定如你所說，去不到三天就會回來，到時候你倆繼續玩過家家。”

    倦夜：“我說她撐不過三日，無非是激將法，她此去必定能拜慕雲極為師，日後將會如何，都是未知之數。”

    “您就不怕姑娘這一去就不回來了？”

    “她手上嵌了我的龍鱗，走到哪裏都跑不掉。”

    “主上您手段高啊！隻是屬下有一事不明，您何必讓姑娘去求那木頭樁子做師傅，咱們將姑娘擄回深淵，供在東煌台上，她要什麽咱們給什麽，她一高興，天天給咱們做好吃的，不就妥妥的了嗎。”

    “除了吃你還知道什麽？！”倦夜十分寵信稀星，也不生氣，接著道：“星，此間諸事交於你，務必令她滿意。”

    “主上放心，姑娘待屬下好，屬下必定也好好侍奉姑娘，不必主上特意交代。”

    “嗯，召重露來見。”

    “是。”

    ……

    重露白發紫衣，宛若謫仙般立在倦夜身側時，倦夜已是身穿暗焰黑袍，端坐在小屋的廳堂裏，腳下開滿了暗黑的蓮花，正在專心切柚子。

    重露也不出聲，就靜靜的侍奉在旁，偶爾搭把手，隨後又恭敬在側。

    直到兩隻柚子全部切碎，倦夜才收了九儀八荒戟化的小刀。

    重露笑道：“能讓主上用殺神之刃來切柚子，這薑姑娘果然非同一般啊。”

    倦夜慢慢將柚子收入陶罐，“朔方那邊知會一聲，就說借他們的太子用一下，本君十萬年不曾登臨虛空山，此番過去，還需要掩人耳目才方便行事。”

    一旁剛從魔域搬來一隻大石磨的稀星正埋頭磨豆腐，聽此言，笑嘻嘻道：“姑娘前腳剛去虛空山，主上就擔心得坐立不安，這是要親自前往了！”

    倦夜眼皮也沒抬一下，“是啊，我的確很擔心她，我擔心她那暴脾氣把虛空山給拆了。”

    “拆了不是更好，省的咱們子民整日被個破山壓製。”

    “虛空山是平衡兩界的關鍵所在，還不到拆的時候，而且要拆，也是本君親自來拆，勿需假手於人。”

    “主上這次不扮蜥蜴了？”

    “不了，吃飯不方便。”

    稀星：“……”除了吃你還知道什麽！

    “而且，”倦夜嘴角帶上了一絲邪魅的笑意，“這丫頭這些日子壞事幹盡，是時候好好接受懲罰了！”

    重露佇立在倦夜身側，姿態端然，眼中目光微微移向稀星：薑姑娘都幹什麽壞事了？

    稀星：可多了，咱主上被禍害慘了！

    重露：這麽火爆？抽時間給我好好說說！

    稀星：好噠！

    ……

    虛空山收徒三年一期，分為初選試煉、文試、武試三個級別，采用逐級淘汰製。每次試煉花樣推陳出新、腦洞大開。通過三級考試的麵試者可以留在山上接受基礎的守初境教導，也可回鄉自修，一年後再來參加蘭亭之戰，以獲得最後的考試排名。

    經過如此一番複雜的試煉，最後才有資格跪在排雲殿前供各峰峰主挑選，被選中的可以繼續高高興興修仙，若是倒黴的、長得醜的、成績差的，便隻能得了個延年益壽的好處，黯然回鄉。

    如此一來，每年參加試煉者，倒是九成九要遭到淘汰。

    即便如此，三年之期一到，依然有成百上千的求仙者從璃光各地慕名而來，哪怕隻是瞧上一眼這璃光修仙界的頂天柱也是好的。

    今天是報名的最後一天，薑茉茉按照榜文的提示，走到主峰的山根下，轉了幾圈才知道，原來這往返的路費也不是那麽容易到手的，因為根本就沒有上山的路！

    她隨著參加試煉的人流前進，一開始因為容貌太過出眾，實在是惹眼，便從路邊抹了把泥漿，這才省去了諸多麻煩。她見前麵站了一排七八個白衣勝雪、長劍如花的青年男女，那白衣正是虛空山統一校服，一看便知是山上派下來的工作人員了，站在中間的一人，身材高挑，器宇軒昂，劍眉星目，正是那天在他家門口摔了個大馬趴的芥藍。

    薑茉茉尋思著冤家路窄，不想多生事端，掉頭便要繞路，忽然想到自己現在已經容顏大變，加上糊了泥巴，這些虛空山弟子眼高於頂，未必正眼看她，於是又扭頭回來，昂首闊步，大模大樣的走了過去。

    芥藍領著幾個師弟師妹正在麻木地給每個參加試煉的求仙者發符紙，根本沒往薑茉茉臉上看，於是薑茉茉也隨手拿了一張，左右翻看無非是一張畫滿了紅色朱砂的紙，又開口請教了旁人才知道，這符紙是個保命傳送符，若是求仙者在後麵的試煉中失敗遇險，便會被瞬間傳送回山腳下，所受到的傷害也會立刻被治愈。

    薑茉茉搖了搖頭，這治愈效果對她來說是沒用了，能傳送或許還有點用處，暗暗佩服虛空山果然事事想得周到，於是學著別人的樣子，貼在了胸前。

    前來求仙的人陸陸續續集中在山腳下，卻沒人找得到上山的路，有些人已經滯留了好幾日。

    這天是報名的最後一天，山下霧氣極大，向上看沒有幾丈，山體便都淹沒在濃霧中，若是從遠處看，便是雲霧籠罩的景色。

    那幾個下山來派發符紙、維持秩序的弟子對沒頭蒼蠅般亂轉的人群也不加提點，隻是佇立在原地，麵無表情，偶爾交談幾句。

    薑茉茉將耳內的定向接收裝置調大，便將芥藍幾個的談話聽得一覽無餘。

    原來這幾個人都是近日裏做了錯事，被自家師傅丟下來幹些無聊的苦差抵過的。一旁有小弟子替芥藍抱打不平，說什麽上溯真人偏心，一樣都是知情不報，偏偏把芥藍師兄扔下來發符紙，卻把紫禦和湘琴當寶貝一樣供著之類的話。

    又聽芥藍責備那孩子不得胡言亂七吧、背後誹謗師尊，說是想到報心和丘葵的遭遇，他內心早已對師傅的偏愛感恩戴德了。

    薑茉茉聽著這幾個名字耳熟，忽然想起來是前日來墨園找茬的那幾位，也不知此番受罰是不是因為他們那天辦事不利，於是幸災樂禍地挑挑眉，樂得看熱鬧。

    幾個人發符紙發了上千份，始終雙腳沒有挪動半步，好像樹樁一般杵在原地，像是被人給定住了，各個愁眉苦臉，時不時地向天上望去。

    直到正午時分，突然山頂上傳來悠悠蕩蕩的鍾聲，忽的山上的雲霧便紛紛散去，薑茉茉跟著眾人抬頭看去，原來聳立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座筆直如刀削的峭壁，用機械眼測量了一下，高度為333.33米。

    一百丈！果然是故意的！

    這時芥藍終於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各位，時辰已到，上山的路就在眼前，請吧！”他話語中動用了靈力，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尤為清澈響亮，每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本來擁擠在山崖下的人群頃刻間炸開了鍋，這刀削斧鑿的峭壁，該如何上去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