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茉茉關上了熱追蹤後，全憑聽覺近身格鬥，反而沒有了限製，不再為視覺無法捕捉到蘇燃所擾，專心打架。

    “你不睜眼，怎麽知道我臉皮厚！”

    “睜眼看到你心煩！”

    “你都從來沒看過我的真容。”蘇燃這話說的居然有些幽怨委屈。

    “打贏你，燒一鍋紅燜豬臉肉，到時候再看個仔細！”

    薑茉茉說著，一把小彎刀飛一般的唰唰唰，招招都往蘇燃的臉上招呼。

    那是一張驚為天人的臉，就這樣分分鍾都在刀尖下麵過，連本來絕對支持薑茉茉的水琳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這時，地麵忽然一陣晃動，空地盡頭的森林似乎正在緩緩移動。

    下一場試煉發動了。

    蘇燃正與薑茉茉玩得起勁，被這異動打擾，眉頭微皺，麵露不悅，隨手向森林那邊丟了一招，一排碗口粗的天雷，一共九道，齊刷刷地轟倒了正在移動的第一排樹。

    地麵的晃動戛然而止。

    眾人本來以為好不容易等來的下一場試煉終於發動了，正紛紛挽起袖子、躍躍欲試，忽然，怎麽了？被砸沒了？

    薑茉茉是個極為專注的人，她要取得的勝利，即便天塌地陷於前也不會猶豫半分，所以又是地震又是雷霆，根本就不能阻止她對蘇燃的臉痛下殺手。

    蘇燃優哉遊哉地避開刀鋒，一麵飄逸地飛身退後，一麵向天上傳出一道清朗的聲音：“本宮正在興頭上，哪個不長眼的這個時候發動試煉！”

    這一嗓子喊出去，正在蠢蠢欲動放佛活了般的森林瞬間沒了動靜。

    一旁看熱鬧的人群傻了，你倆打起來沒完，我們啥時候上山啊？你們要是打上一年半載，我們都在這裏耗著啊？

    可那是朔方國太子，這話誰敢說？

    薑茉茉趁蘇燃退開的空檔，將彎刀咬在口中，扯下身上一條絲帶，一麵飛身追去，一麵在半空中將雙眼蒙住，在暗夜中一身墨綠的衣裙宛如鬼魅，步步緊逼蘇燃，蘇燃巧妙飛旋，猩紅大氅時而將薑茉茉裹入其中，時而又似紅花襯綠葉把她凸顯出來，若不是兩人已動了刀子、那女方又步步殺招，說是在月下的山中台地上舞蹈也是有人信的。

    就這樣一直到月已中天，子夜時分，兩人依舊纏鬥不休，一個本就不是人，另一個也早已不是人，兩隻根本不知疲倦為何物，把一班看客累得東倒西歪，又是疲倦，又是焦急。

    薑茉茉心思沉著，墨綠的絲帶蒙著雙眼，也不再心急，越戰越酣，好像很久沒有這樣活動地淋漓盡致。她開始好奇眼前這個人到底有多大本事，可以在她的手下如此揮灑自如、遊刃有餘。

    若是他真的如此強大，即便跟隨其後又何妨，隻有追隨強者，向上跳的起點才會更高。

    心念一閃，手中的刀不禁慢了半分。

    蘇燃敏銳地發覺了這一點，突然發難，擒住薑茉茉雙手，縱身飛旋，躍至背後，從後麵將薑茉茉雙手交叉禁錮在身前，將她整個鉗住動彈不得。

    他湊到她耳畔低聲道：“你看，我們就這樣打下去，你永遠都贏不了我，而你與他們一樣，也永遠上不了虛空山，不如先應了我，叫我一聲主人，求仙拜師兩不誤，待到有朝一日，你能贏得了我，還你自由便是。”

    他的身上有種奇異的淡淡的草木的氣息，頗像她曾經最愛的苦橙花味道，薑茉茉心神一晃，卻又不甘，她要知道這個人到底有多強，於是再顧不得倦夜的勸告，便開始加載等離子火箭筒。

    蘇燃似乎知道她手臂上的貓膩一般，在金屬模塊加載完成之前，騰出剛剛還鉗著她的一隻手，輕輕按住了她的右臂，似忠告又似威脅：“你若是還想上虛空山，有些事可一不可再。”

    倦夜說，在人世間，若是有人能把不可能的事情變為可能，就隻有慕雲極。

    薑茉茉心中有個執念，或許慕雲極真的能幫她。她莫名其妙地信任那隻會說話的蜥蜴，心中終於做出了決定，取消了武器加載，雙手的力道也卸了下來，不再抵抗。

    這時天上的烏雲又掩住了明月，薑茉茉以低不可聞的聲音道：“是，主人。”

    身後的人絕世的容顏上，閃過一絲頑皮的笑意，轉瞬消失不見，隻有一直陪在一旁的紫衣少年看見了，十分心疼——主上費了這麽大勁才找回場子，實在不容易！

    黃金麵具像長了翅膀翅膀一樣飛回到蘇燃手中，他隨手戴在麵上，對著林子喝道：“開了吧！”

    那樹林便像是一直在等著命令般，又開始像活了似得蠕動了起來。

    地上東倒西歪休息的的人群紛紛站了起來，整理行裝，打起精神，準備迎戰下一場試煉。

    蠕動的森林似乎調整了樹木的排列，終於停止不動後，露出一條幽森的小徑。小徑在時隱時現的月光下，蜿蜒至樹林深處。

    紫衣少年快走了幾步，追上蘇燃：“殿下，這情景倒是與那裏頗為相似。”

    蘇燃淡淡一笑，不以為意，也不回應。

    眾人拿出火折子，點了火把，開始向樹林深處探索，蘇燃與紫衣少年慢悠悠的走在隊伍後麵，其他求仙者從他們身邊急匆匆經過，也不忘向蘇燃行李致意。

    蘇燃走入森林的入口，停了腳步，也不回頭，提高聲音道：“你還要在後麵磨蹭多久？”

    說的正是落在最後麵的薑茉茉。

    她將劍還與水琳琅，“謝謝你初次見麵就願意將傳家的寶貝借給我。”

    水琳琅正在從上到下檢查薑茉茉有沒有受傷，口中道：“我一開始就站在你這邊，你若是輸了便是我輸了，我怎能眼睜睜看你吃虧。”

    “可是我還是輸了。”

    “沒關係，換了旁人，你就這樣輸了，我定是要跟你絕交的，但是他不一樣，他是蘇燃太子啊，你輸給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如果你不願去做他的侍女，我替你去做！聽說他在朔方皇宮中美女如雲……”

    薑茉茉嘴角抽搐了一下，水琳琅你到底在想什麽？大小姐風範呢？

    水琳琅這會兒見蘇燃催促，慌忙拉上薑茉茉去追趕隊伍。“快跟上，這林子有古怪，落單了隻怕麻煩無窮。”

    薑茉茉被水琳琅拉著，一路小跑去追趕大隊人馬，轉眼將蘇燃和紫衣少年也甩在了身後。

    紫衣少年湊上前來：“主……，啊，內個，殿下，你明明是聞到肉香味，八百裏加急飛來的，怎麽來了又跟姑娘打起來呢。”

    “撩得多了就是欠揍。”

    “姑娘好像被打的不開心了啊。”

    “本君開心就好。對了，露露，跟稀星說，原來安排的人手都撤了吧，出場方式我改了。”

    “公子，不是說好了要一出場就驚天動地、英雄救美、傷盡天下少女心的嗎？”

    “有什麽辦法，誰讓這丫頭半路順了吳夫子的羊！”

    “那吳夫子那裏……？”

    “讓他哪涼快哪待著去，再敢提羊的事，讓他變羊。”

    “好嘞！”

    露露走了幾步，又道：“殿下，還有個事。”

    “講。”

    “我能換個名兒嗎？”

    “不必了，露露挺好，很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