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突然從夢中驚醒，這時才意識到是一個夢。

    渾身的冷汗，恐懼和害怕還沒有消失。

    以前發生的一切還曆曆在目。

    “又夢到了？”

    眼前一張大臉，離得非常近。

    “沒，沒事。”

    我推開眼前的風鈴，明明我趴在桌子上，為什麽她還要靠那麽近。

    “已經放學了哦。”

    風鈴說道。

    “是嗎。”

    我用袖子擦了擦汗，這時候風鈴遞給我一個手帕。

    “謝謝……”

    我接過手帕，站了起來。

    “去打跆拳道放鬆一下心情嗎？”

    她笑著對我說，啊，還有這回事。

    “手下留情。”

    我象征性地把幾本書撿入書包裏，背著它朝門外走。

    已經五點半了啊。

    柳歆的書包已經不在座位上了，每周四我去跆拳道會館，她都會自己先行回家，看來今天也一樣。

    “走咯走咯~”

    風鈴像個小學生一樣，但是打起架來可以說不可小覷。

    她背著一個大書包，大步向前走著，更像一個小學生了。這麽大的書包，裏麵到底放了什麽？

    和她並肩走在一起，有點怪怪的。

    我們來到後門的公交站等公交車，最常坐的公車線路是79號，可以從學校直通市內，風鈴家在市內的‘港灣中街’。

    “對了，風鈴。”

    上了車，我嚐試向她搭話。為什麽對風鈴就可以簡單做到，然而麵對柳歆就不行呢？

    “咩？”

    她用仿佛羊叫的聲音回應我。

    “風鈴，為什麽要學跆拳道。”

    這是一個很蠢的問題，因為她家是開跆拳道館的，但是我知道一些更深層的東西。

    據我所知，風鈴在千杉市讀小學。初中開始回到老家港灣市，才慢慢接觸跆拳道。

    風鈴的身體看起來比較柔弱，不太像練跆拳道的人。風鈴看起來身高155cm左右，梳著雙馬尾，馬尾分別束在胸前，喜歡穿寬鬆的衣服，比如今天，就套了兩件像rapper一樣的黑色衣服，這造成的後果就是看起來更加嬌小。

    一想到她換上白色跆拳道服的樣子，和現在的差異極大，視覺衝擊感油然而生。

    “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風鈴歪著頭，問道。

    “這個啊，突然想起來，有次和蘇叔叔聊天，聽說叔叔很早以前就想利用寒暑假在老家的時間，教你學跆拳道，但你總是很抗拒，結果上了初中反而主動要求學習跆拳道。”

    “我老爸說的麽？啊，確實是。”

    她點點頭，承認了。

    “所以才覺得會不會有什麽契機——”

    “……”

    風鈴沉默了一會，然後搖搖頭，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個啊，其實算是一個……理由吧。”

    她的語氣很不確定。

    “怎麽說呢？也不是那麽有意思的事情。”

    “嗯？”

    她婉轉的表達讓我不知所以。

    “你應該知道，我的小學時光是在千杉市度過的。”

    “我知道。”

    “我在港灣市出生，小學的時候爸爸因為工作調到千杉市，為了讓我有更好的教育，就把我一起帶過去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天空，夕陽緩緩從西邊落下，冬天的黑夜來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早。

    “七年前的交通係統啊——還沒有現在那麽發達，現在去一趟千杉市隻用一個小時，那個時候可不是，沒有鐵路，沒有高速公路，畢竟港灣市是一個小港口城市。”

    她笑了起來。

    “四年級的時候突然轉到了千杉市，那裏真的是一個大城市啊，燈火通明，繁華得讓人難受，刺眼的霓虹燈到處都是。在千杉市，見不到母親又沒有朋友。我過得很孤獨，每天除了學校就是蝸居在50平米的家裏。父親因為工作又很少回家，所以叛逆的我總是和父親吵架。”

    “他想讓我學跆拳道，我就始終和他對著幹。我記得他當時是這麽說的，隻有變得強大，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才能保護自己喜歡的人。才不會在關鍵的時候，隻能灰頭土臉的逃跑。”

    她沉思著，仿佛當時的場景曆曆在目。

    “我卻不以為然。直到——”

    她頓了一下，似乎回憶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六年級的時候，學校組織了一場春遊，地點我還記得很清楚，是千杉市的‘玄關門森林公園’。當時有個類似於‘團隊闖關’的環節，我們小組發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一名女生，因為受傷，拖了小組的後腿，被一名男生a嘲諷，這引起了班級的公憤。”

    “……”

    “男生a從那以後成為了被欺淩的對象。‘欺負弱者’、‘不看氣氛’的罪名一直伴隨他直到畢業。但是——”

    她緩了一口氣。

    “我卻總覺得他不是那樣人，該怎麽說的，我雖然不知道他的意圖。但是總覺得他當時的話不是他的真心話，可能隻是一時生氣的氣話罷了，雖然他也沒有對此解釋，可能是羞於解釋吧。”

    “……”

    “我覺得自己很沒用。男生a和另一個班的男生b爭鋒相對，甚至大打出手的時候，我隻能害怕得埋頭逃跑。之後男生a被欺淩，我也隻能冷眼旁觀，隻有班長和那名女生願意出手相助。”

    “……”

    “所以我才想要變得強一點。也不算什麽特別的理由，更可能的理由就是我長大了，對跆拳道感興趣了。大概就是這樣。”

    她擺擺手，笑著說道。

    “風鈴還真厲害啊。”

    我佩服她，這是發自內心的。

    “男生a如果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吧。”

    雖然我不明白原委，但是既然風鈴覺得他不是壞人，應該就不是壞人。

    這個理由真牽強。

    ‘港灣中街’站到了，我走下了公車，隨後風鈴也下車，確認了馬路兩側無人，我們走到了馬路對麵。‘港灣中街’是一條商業街，從中街二段路向東走，可以拐進一個居民區，不到兩分鍾，便可以看到‘蘇一道館’四個字，這裏就是風鈴的家。

    “到家了。”

    我說道。

    “……家。”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臉突然紅了，是我的錯覺嗎？

    “喲，小子，又來了啊。”

    一進道館，就撞到風鈴的爸爸蘇一。他也穿著跆拳道服，大汗淋漓，看起來像是剛剛練完。

    明明是個公司職員，練起武術來也是賣力。

    “叔叔好。”

    我微微鞠躬，然後打了一個招呼。

    “趕緊去換衣服吧，今晚要不要在這裏吃飯。”

    這時，風鈴的媽媽，林霖的聲音傳來。

    轉過頭，看到她雙手端著剛洗好的道服，白得亮眼。

    “多謝——但還是……”

    “嗯，就這樣吧！快點吧，我們來一場久違的激戰。”

    “別把後兩個字頓得那麽重……誒？”

    我聽到風鈴的聲音，看向右方，發現她已經換上了跆拳道服。

    什麽時候換的衣服？？

    發生了什麽？

    她有時間暫停術嗎？

    雖然現在道館沒有人，但是在這裏換衣服真的不要緊嗎？

    她的色調立刻從剛才的rapper黑變成了全白，映襯她潔白的膚色，視覺衝擊感，已經衝擊到我了……

    “哦……哦。”

    那麽著急幹什麽。

    我內心抱怨道。

    不一會，我也換好了衣服。

    道館周四的跆拳道課到下午六點就全部結束了，所以現在道館是沒有人的狀況。

    我特意選在這個時候，就是為了不讓別人看到。

    “可以哦，過來吧。”

    站在我麵前的風鈴，伸出手對我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