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小雨。

    李玄開車送思思去上學，媽媽沒去，媽媽還在被窩裏睡懶覺呢，大概昨晚太累了。

    之所以開車，而不是飛，原因當然是……怕打濕衣服，開玩笑，隻是李玄想多陪小家夥一會兒罷了。

    思思很喜歡坐在車上的感覺，小手握成中空狀，仿佛一個望遠鏡，貼在車窗玻璃上，好奇的看著外麵。

    從小到大，她的活動半徑並不算大，這座城市很多地方，對於她來說，都是陌生的，也是新奇的。

    搬家，有一種發現新地圖的感覺。

    霧氣蒙蒙。

    細雨霏霏。

    一路上，小家夥都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昨天實在玩得太開心了，那麽多小朋友，都在家裏玩，還有將軍，可聽話了，也可厲害了，還會上樹，讓其它小朋友很羨慕。

    胖虎是最慘的。

    將軍總是不和他玩，他一過來，將軍就呲牙咧嘴嚇唬他，好幾次都差點把他嚇哭。

    臥室很漂亮，晚上睡的可香了，思思還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變成變成了一條美人魚，可是不會遊泳，喝了好多好多水……好氣噢。

    聽女兒絮絮叨叨著這些小事，李玄內心寧靜滿足，嘴角的笑容就沒下去過。

    人生之大樂，不外如是——晚上陪老婆，白天哄孩子。

    除此以外，都是浮雲。

    路程再遠，終有到達的時候，車子穩穩當當停在幼兒園門前。

    李玄打開車門，撐起傘，然後從後門把思思抱出來，交給老師。

    “爸爸……再見！”

    “思思再見，在學校要乖乖的，聽老師的話噢。”

    “嗯，知道啦，爸爸也要乖乖的，聽媽媽話。”

    ……

    ……

    送完女兒，李玄開車回到原來的房子，顧小愛有幾件衣服還留在這裏，需要給她捎帶一下。

    隻是，剛上了電梯，走到門口，李玄眉頭便是微微一皺。

    家裏有人。

    不是小偷。

    是……警察。

    三個身穿便衣的人，兩男一女，此刻正在家裏小心翼翼的搜查著，手腳上都戴著套，拿著各種儀器，四處看來看去。

    之所以能發現他們的身份，主要是因為……為首那個是熟人，正是楚紅妝。

    想了想，李玄拿鑰匙開了門，大步走了進去，悄無聲息的先進了廚房，拿了根擀麵杖，走到客廳。

    幹咳一聲。

    一個警察聽到響動聲，快步走了出來。

    李玄一個箭步竄上去，手中小臂粗的擀麵杖，頓時劈頭蓋臉的，狠狠砸了下去。

    咚！

    結結實實一棍。

    一聲慘叫，暈過去了。

    聽到叫聲，另外一個男警察和楚紅妝，也是快步趕了出來。

    李玄守在門口，先打男，後打女。

    咚咚兩棍。

    另一個男人也暈了過去。

    “別動手……警察……”

    楚紅妝下意識驚呼，雙手護頭，倒是沒暈過去，隻是胳膊上結結實實挨了一棍，頓時就疼得呲牙咧嘴，嘶嘶倒吸著涼氣。

    李玄這才仿佛恍然回過神來，詫異道：“哎？怎麽是你？楚警官，這是改行了？”

    調侃的語氣。

    說實話，對於楚紅妝，李玄心中始終還是抱著最大的善意。

    一來，她和方哲之間，總歸是有些不清不楚的感情牽扯，未來他倆若是走在一起，李玄也不奇怪。

    二來，到底也是同學一場，這姑娘優秀到刺眼，作風也很張揚，但並不是壞人，身上還是有一些閃光點的。

    此刻。

    楚紅妝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看著李玄，難得的有些緊張起來，臉色悄然有些紅，深吸口氣，勉強解釋起來。

    “不是……”

    “我……我來找你的，沒找見人。”

    “這倆是我同事，都是警察，和他倆沒關係，都是被我強拉過來的。”

    聲音越說越小，自己心裏都沒有底氣，咬咬牙，一狠心，楚紅妝臉色嚴肅起來。

    “李玄，我知道私闖你家是不對，可我相信，你肯定知道，方哲殺人了，現在警方正在通緝他。”

    “方哲的戶口是注銷了，但那天我見過你們倆的，從大學開始，你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在哪兒？”

    “這件事，實在太大了，沒有人能夠包庇他，如果你知道，一定要告訴我，別最後把自己也搭進去……”

    苦口婆心，一股高中班主任、大學團支書的氣息撲麵而來。

    李玄靜靜看著她，淡淡道：“說完了？”

    楚紅妝楞了一下，點頭。

    李玄沉默下來，默默看著她，沒有說話，眼神有些鋒利，像是一座山，讓楚紅妝有些喘不過氣來。

    眼神殺，最為致命。

    楚紅妝臉上，那種公事公辦的表情漸漸消失了，她眼中有些淒然，也有些瘋狂，潔白的牙齒，緊緊咬著幹裂脫皮的嘴唇。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知道我為了爭取親自辦這個案子，花了多大心思嗎？”

    “是，他……是我喜歡的男人，可我是警察，他犯了錯，我就要親手把他抓進去！”

    “當然，我也知道，他身上的那些往事，那個孤兒院院長不是什麽好東西，可……那不是他殺人的理由！”

    李玄搖頭笑笑，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語氣。

    “那……關我什麽事兒？”

    “我不在乎警察，也不在乎法律，更不在乎國家，我在乎的是，那是我兄弟。”

    “你當我是中二吧。”

    平心而論，這件事，當真也沒有讓李玄多放在心裏。

    人有多大的實力，便會有多高的眼界，許多事情，就譬如殺人這種事，在楚紅妝這個小警察眼裏，可能是天大了。

    但，在另外一些人眼裏，什麽都不算。

    關起門來，權力是老公，法律是老婆，老公玩老婆，天經地義。

    李玄，當然也屬於“另外一些人。”

    他雖然沒有權力，但實力，從某種意義上，便等同於權力。

    聽到這話，楚紅妝呆了呆，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這兩人，從大學時，就是這種在常人看起來極其“傻逼”的存在，做人做事，太過不羈放縱愛自由，偏偏還有股老子天下第一的勁兒，跟神經病一樣。

    沒想到，現在都快三十了，還是這幅德行。

    他們兩個也算是奇葩，在社會上混了這麽多年，一點都被操圓滑。

    楚紅妝都要被氣瘋了。

    沉默了很久，她心中念頭轉著，狠狠看了李玄一眼，咬牙道：“那……麻煩你轉告方哲一聲，叫他洗幹淨脖子等著我！”

    “我一定會親手抓住他！”

    李玄看著她，笑了笑，隨手掏出手機。

    “那我不管，要不我先打個報警電話吧，哎，警察私闖民宅，還被打暈了兩個，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