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

    聽到將軍開口說話，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忽然就被嚇尿了，是真的尿了，一股溫熱的液體，從褲襠裏灑下，淅淅瀝瀝的。

    狗妖？

    “哎呀媽呀！”

    回過神來，他屁滾尿流的就朝房子裏麵跑，大熱天，硬是全身冷的像數九寒冬。

    隻是，沒走出幾步，將軍便是如同一道白色閃電，鋒利的爪子，狠狠在他脖頸處劃過。

    滋……

    就像鋼刀切豆腐。

    屍首分離。

    鮮血衝天而起。

    殷紅的液體，噴了將軍滿身，一身純潔的白毛染血，看上去顯得無比猙獰。

    將軍全身一哆嗦，眼中悄然浮現出一絲嫌棄，還有點惡心。

    作為一隻有些潔癖的狗，平時身上都是幹幹淨淨的，現在卻弄成這樣。

    轉頭看到院子裏有個水龍頭，飛快跑過去，扭開，白花花的水嘩啦啦流出來，洗個涼水澡。

    被水一衝，倒是清醒了很多。

    眼中，悄然浮現出一絲茫然，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殺人？

    殺人償命，這是人類法律明確規定的啊。

    人這種生物啊，總是把自己的命看的很值錢，進入文明社會後，把別人的命，看的也很值錢。

    可是……狗呢？

    狗的命，難道就不值錢嗎？

    將軍不由回頭看了一眼。

    那堵牆，密密麻麻的幾十個籠子，一條條被抓起來的狗，有的已經死了，有的……生不如死！

    如果那是幾十個人呢？

    腦海中冒出這樣的念頭，將軍隻覺得一種酸苦在心中彌漫，同時還有強烈的無力感。

    種族的命運，不是自己一隻小小的狗妖，就能改變的。

    更何況，自己這隻狗妖，還是老大親自點化的。

    老大……

    他會怎麽辦？怎麽處理自己？

    還有……小主人？

    這雙爪子已經染血，即便是洗幹淨了，還能再和她快樂的玩耍嗎？

    人在洗澡的時候容易放飛自我，要麽放飛肉體，“灰飛煙滅”，要麽放飛靈魂，思考人生。

    狗也不例外。

    沒有手，將軍大概這輩子都做不到“灰飛煙滅”了，它隻是在思考狗生。

    一條狗未必有多深的哲學思想，更何況平時衣食無憂，開心快樂，將軍也從不會去想這些。

    殺人，算是它狗生中一次很重要的催化劑，加上開啟靈智後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讓將軍不得不想到了很多東西。

    眼前有兩條路。

    第一條路，將這裏的人徹底殺光，帶著自己那些受苦受難的同胞，呼嘯山林。

    記得前幾天顧小愛還剛看過一部類似的電影，裏麵那頭大猩猩似乎也是如此，它叫做凱撒。

    人類，或許早就有過這樣的幻想了嗎？

    第二條路，停止殺人，等待老大過來處理，到那時，自己就是任殺任剮。

    門內，忽然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將軍耳朵陡然一動，甩了甩長毛，便是一躍而起，上了圍牆，繼而上了房頂。

    居高臨下，它靜靜看著。

    一個肥頭大耳的光頭男人，披著個圍裙，手上滿是血，提著把碩大鋒利的菜刀，小心翼翼走了出來。

    見到院子裏發生的一切，他也是徹底呆住了。

    “餘老大……餘老大？”

    “肥仔！”

    光頭提著刀就衝了出來。

    肥仔已經不用看了，腦袋都飛起來了，肯定死的不能再死。

    跑過去看看餘老大，胸口盡數塌陷進去，肋骨都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顯然也是活不成了。

    誰幹的？

    光頭環顧四周，盡管手有些哆嗦，但還是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刀。

    一刀在手，天下我有。

    作為一個殺狗盈野的屠夫，他膽氣還是有的，幹的就是閻王爺的活兒，有啥好怕的？

    院子裏什麽都沒有。

    唯有一陣涼風吹過。

    “誰？”

    “出來！”

    “少裝神弄鬼的，嚇唬老子！”

    他大聲喊道，聲音有些嘶啞，從圍裙的小口袋裏，掏出一小瓶二兩裝的勁酒，咕咚灌了一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依舊沒有任何聲響，光頭屠夫咬咬牙，拿出手機，本想報警，可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了回去。

    自己三人做這門生意，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這些年來走南闖北的，也不知道偷了多少貓貓狗狗。

    真要報了警，怎麽講？

    警察問你是幹啥的，怎麽講？

    看了看這滿地狼藉，屠夫有些為難了，這他麽到底要怎麽搞啊？

    就算不報警，等有天這裏被警察發現了，自己一樣會被調查，到那會兒就更沒法說了。

    要不……把他倆剁了藏起來，自己跑？

    那這些狗？

    “媽的，不管了，統統剁了，一把火燒了算求！”

    眼中現出股狠勁兒，光頭屠夫下定決心，常年殺生，到底還是有些凶性。

    說幹就幹，屠夫旋即舉刀準備開宰，宰了好，把碎塊分的小一點，火一燒，都成灰灰了。

    屋頂上，將軍也是眼神發寒。

    人心，可真髒啊……

    將軍本來不想再弄髒自己，還沒決定到底殺不殺，可聽到這話，便是有些忍不住了。

    鋒利的爪子，輕輕摩擦著紅瓦，正準備一躍而起時……

    院子裏，餘老大身上，手機鈴聲忽然就響了起來。

    “我說過，我不閃躲，我偏要這麽做……”

    扯著嗓子撕心裂肺的高分貝鈴聲，嚇了他一大跳，咕噥罵一句，蹲下身拿起手機，接聽。

    “喂，誰來？”

    “三萬塊錢我準備好了，我要的狗，帶回來了嗎？”

    電話裏，一個男人平靜而陰柔的聲音，悄然響起。

    錢？

    三萬？

    屠夫愣了一下，眼睛頓時亮了。

    外麵接活兒的事兒，一般是餘老大幹的，他就負責殺，倒是不清楚怎麽談的。

    不過，三萬塊錢不算少了，自己得跑路，也還需要一筆路費，能撈一筆是一筆。

    “老規矩，先錢後狗，轉我微信。”

    想了想，屠夫大著膽子說道。

    媽賣批，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

    “那不行吧？當麵交易，一手錢，一手狗，之前不是說好的嗎？你在哪，我去找你？”

    電話裏的男人，也有點小心謹慎。

    畢竟這年頭，騙子還是很多的。

    聽到這話，屠夫便是有些猶豫起來。

    這怎麽交易？

    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要什麽狗？

    可三萬塊錢，就像一根魚餌吊在那兒，看得見，吃不著。

    啥狗能值三萬塊錢啊，三萬塊，都能睡個小明星了……

    就在屠夫猶豫不決時，院子裏，一陣風再次吹來，朗朗清風，帶來了一個人。

    長身玉立，白衣如雪。

    朝屋頂上看了一眼，李玄笑道喊道：“將軍，聽見了沒，你就值三萬塊！三萬啊！三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