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傲的指路下，李玄到達了聖山。

    這並不是實質意義上的一座山，而是高山和高山之間的一處地下宮殿。

    準確位置，是在喜馬拉雅山脈南麓。

    若以國界來區分的話，便是華夏，尼泊爾，和印度的交界處。

    地下宮殿很大，李玄掃了一眼，不亞於故宮，有些地底深處的隱藏區域，現在還未開發出來。

    據沈傲介紹，這裏是他之前雲遊天地時，發現的一處古之修士遺址，曆經多年開拓擴建，才形成現在的規模。

    而且，這座宮殿下，存在著一條規模不小，靈氣穩定的靈脈。

    同時，也有大陣覆蓋，雖然隻是簡易版本的殘陣，但在地球上，已經是相當了不起了。

    這宮殿中，沒有綠樹如茵，沒有小河流水，隻是巨大的石頭，充滿一股荒涼之意。

    而在荒涼之中，朝氣蓬勃。

    現如今，宮殿中，有著九十三位導師，八百五十六名學生。

    這是一處真正的修行之地，世外桃源。

    或者，可以稱之為，華夏修行界，現存的，唯一的，博物館。

    道之傳承，在此延續。

    武道、食氣、符篆、煉丹、醫藥、陣法、機關、蠱術……都盡數匯聚於此。

    其中的許多東西，隨著修行的衰落，以及科技的崛起，對於現代文明，似乎……當真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似乎是被曆史滾滾車輪，掃蕩在這裏的垃圾。

    ……

    在主殿中，李玄見到了這裏的大部分教師。

    他們大都白發蒼蒼，有男有女。

    修為，一多半都是人仙境界，看上起稍微年輕一些。

    另外一小半相對蒼老，是還未達到人仙，無法駐顏。

    可以說是……慘不忍睹了。

    此時此刻，李玄心中，悄然生出一絲悲涼之意。

    末法時代，修士的悲傷。

    沈傲挨個介紹在場眾人。

    “公輸華，機關一道傳人，尤其擅長地下宮殿的建設，這座宮殿能擴展到現在這個規模，功不可沒。”

    ……

    “諸葛興，陣法、兵法、風水一道的傳人，諸葛亮一脈嫡係傳人，現如今已然九十八歲，在此頤養天年，傳授學生。”

    ……

    “古婆婆，苗疆蠱術，金蠶蠱的飼養者，蠱術在很多人眼裏，已然不容於世的邪魔外道，她被村裏驅逐，走出大山，碰了許多苦頭後，又走進大山，感歎道統衰落，人心不古。”

    ……

    每一位，都是活著的傳承。

    其中有十幾個人的名字，李玄在之前的機密檔案裏都看過，他們之前在091氣象研究所工作，後來被解散，下落不明。

    沒想到，是來了這裏。

    這些人，對李玄的身份，也都是有些好奇，然而看不透李玄的修為，也不敢輕舉妄動。

    留待以後慢慢切磋了解。

    反正，但凡是修士，進了這家門，便都會像是找到了家。

    ……

    見完老師後，在沈傲和諸位老師帶領下，李玄又去參觀了這裏的課堂。

    這裏，學生要學習的東西很多，大致分為三類。

    文化課，周易、四書、五經之類的傳統文化，以及現代化的課本，數理化……除了英語外，都要學習到。

    武道煉體，對傳統的武術流派，都有所涉獵，八卦，太極，形意，是學生的必修課。

    此外，便是修行課。

    按照不同學生的天賦，真正做到了因材施教，有教無類。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裏，或許算的上是現代版的稷下學宮，修行界的小學、初中、高中，再到大學。

    這讓李玄，也是微微有所意動。

    ……

    ……

    參觀了一圈，人見了不少。

    吃過簡易的午飯後，一間靜室中，沈傲以茶招待。

    “道友覺得此處如何？”

    見識過李玄的實力後，沈傲已然不敢稱之為小友了，而是以道友稱呼。

    他把李玄放在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上。

    修行的路，說實話，當真是要比科技更為辛苦。

    現代教育培養人才，隻需要十幾年，便可以上流水線，成為社會生產力的一部分。

    但修行不行。

    發掘人體的潛力，或許壽命要長一些，但成材的時間，也會加倍延伸。

    堪稱是……百年樹人。

    尤其，這裏最缺乏的，是修為高深的年輕人才。

    那些老教師們，大多數已然老朽，修行潛力損耗太多了，這輩子幾乎不會有太大進步。

    沒辦法，他們經曆了太過動亂的時代，根本沒有適合修行的土壤，也缺乏資源和交流。

    而現在，新一代的後來者，正在成長起來。

    他們的條件，會好出很多。

    自從宮殿成立以來，第一批學生，已然四十多歲，不少都突破了人仙境界。

    假以時日，或許要比沈傲的成就還要高。

    而李玄，如此年青，修為隱隱不亞於自己，若能加入，聖山，必定如虎添翼。

    “殊為不易。”

    李玄喝了口茶，唏噓片刻，給出四字評價。

    評價這裏，並不難。

    若是說實話，那就是“在座的諸位都是垃圾。”

    這學校，不是學生不行，而是老師不行，因為老師不行，所以導致學生不行。

    當然，李玄也清楚，對於他們來說，在現有條件下，能做到這一步，已然很不容易了，可以說拚了老命。

    隻能說……愚。

    但愚的有那麽一點可敬。

    ……

    “道友可知，我為何離開紅塵？”

    沈傲看到李玄的臉色，也不介意，長長歎氣道。

    李玄笑而不語，靜靜聽著。

    “科技，人類已然走在了錯誤的道路上，如果把科技用在探索宇宙星空，我可能還抱有一絲希望，但現在，我徹底失望了。”

    “任何一種文明，繁衍到極致，便會失去好奇心和進取心，這便是衰落的根源。”

    “現如今的人類，太安全了，安全到已經不會進化，而是處於不斷退化中，數量急速增長，導致的，必然是質量下降。”

    沈傲站起身來，朗聲說道，有種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感覺。

    李玄默然片刻，點點頭。

    修真文明和科技文明最大的區別，便在於，殘酷性和進化法則。

    一個是叢林法則，人人力爭上遊，強者生，弱者死，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人。

    一個是文明法則，前驅指路，後來者跟上，讓所有人共享文明發展的成果。

    毋庸置疑，科技文明，是最適合國家形態的統治方式。

    但一個族群要想獲得真正的進化，走進宇宙的大舞台，還是修真文明更為適合。

    此刻。

    沈傲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走了好幾趟。

    終於，他在李玄麵前停了下來。

    他雙手撐在桌子上，麵對麵，眼神光芒閃爍，握拳，咬牙。

    “我要開啟一個新的時代，一個修行的大時代！”

    “靈氣複蘇，天地大變，人人可修行，弱者茹毛飲血，掙紮求生，突破自我。”

    “強者走出地球，踏向星辰大海，征服星空！”

    說完，他便是目光灼灼的看著李玄，等待李玄的回應。

    這話，他已經和許多人說過，也說服了很多人，正是這股信念，才形成這裏強大的凝聚力。

    每一個修士，聽到這話，即便考慮可行性，會感到畏難，但至少會熱血沸騰充滿鬥誌。

    隻是，李玄的反應，似乎……有那麽一點點冷。

    旋即，一個淡淡的聲音，在沈傲耳邊響起。

    ——

    “星辰大海麽？”

    “我已經看過了。”（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