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李玄的形象，在相機中定格，顧小愛美滋滋的看了一眼，丟給李玄一個讚賞的眼神。

    “媽媽，媽媽，我要和小狐狸姐姐合影！”

    “媽媽，思思也要拍照！”

    看到媽媽給爸爸拍照，思思似乎想到什麽，在李玄懷中掙紮著，頓時就撅著嘴巴喊道。

    這隻小狐狸姐姐，可漂亮呢，思思都有點喜歡她了，想和她合影留念。

    聽到這話，李玄愕然片刻，苦笑搖頭。

    恐怕，對小孩子來說，尤其是小女孩，她才不管什麽是妖，什麽是人，什麽是好的，什麽是壞的。

    顏值即正義。

    美就是生產力，而且是第一生產力。

    想了想，李玄倒是沒說什麽。

    什麽是善？

    什麽是惡？

    什麽是好？

    什麽是壞？

    這是一個極其主觀的題，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有不一樣的理解。

    站在大部分普通人、成年人的角度，除了社會普遍公序良俗定義的善惡好壞之外，或許就是——

    於我有益，便是善！

    於我有害，便是惡！

    順我心意者，便是好！

    逆我心意者，便是壞！

    這就是人。

    這就是人性。

    想到這裏，李玄再次搖頭笑笑。

    這樣的主觀標準，未必就比思思的標準，強到哪裏。

    而聽到思思的話，顧小愛臉色，則是驀然黑了下來。

    “不許叫她姐姐！”

    “要叫她阿姨！”

    顧小愛脫口而出道。

    思思叫她姐姐，那豈不是這個狐狸精，也要隨著思思，叫自己阿姨了？

    如此一來，自己的輩分，在場上豈不是就成了最高？

    作為一個女人，顧小愛絕不允許這樣的慘狀發生。

    ……

    “小仙女，你真的想和我合影嗎？哎呀，阿姨也可想和你合影呢，你叫什麽名字呀？”

    聽到思思的話，這隻狐狸精，頓時就打棍隨上，甜甜膩膩的說道。

    “我……我叫思思，阿姨你叫什麽呀？”

    思思有些害羞的說道，吹彈可破的臉蛋，都不由自主浮現出一抹粉紅。

    狐狸精心中一喜。

    看來，自己的表現，至少已然征服了這對母女，她們並不反感自己，反而是有點喜歡。

    想到這裏，她又悄無聲息的看了李玄一眼，卻看到個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微微一顫。

    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怕了，根本不受自己影響，心如磐石。

    心裏有些慌，她輕聲道：“白玉，叫我小白，或者小玉，都可以。”

    “小白阿姨好……”

    思思沒想那麽多，甜甜叫了一聲，便是站在她跟前，比劃了一個剪刀手，催促道：“媽媽，媽媽，你幫思思拍照呀……”

    顧小愛愣了一下，心中隱隱感覺到，似乎有點不對勁兒，不過見女兒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也不忍掃興，哢嚓一聲，將畫麵定格。

    “媽媽，媽媽，思思還要一張！”

    思思在原地轉了個圈圈，又繞著白玉轉了一圈，看到她毛茸茸的尾巴，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小白阿姨，你的尾巴好漂亮呀，思思可以摸摸你的尾巴嗎？”

    白玉……

    臉色驀然間紅了，紅到耳根。

    尾巴，是狐狸最重要的部位，同時也是最私密的部位，是修為的象征，也是尊嚴的代表。

    思思的這個要求，當真是讓她心跳加速，本能的感覺到羞恥。

    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可以嗎？”

    思思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小心翼翼問道。

    白玉猶豫了一下，不由看向李玄，見到李玄瞬息間冰冷如鐵的眼神，全身又是一顫，簡直要哭出來了。

    她心中當然很清楚，這個男人之所以還遲遲沒有動手，主要還是為了，照顧他老婆和女兒的情緒。

    為了活下去，她咬咬牙，隻好放棄了尊嚴。

    自己，本來也就沒什麽尊嚴可言。

    一路上，殺了那麽多人，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一點尊嚴，也盡數，丟在了這裏。

    無所謂了。

    “可……可以……”

    她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噢。”

    “小白阿姨好像不願意呢，那思思就不摸啦，嘻嘻。”

    她雖然這麽說，可思思卻是在她語氣中，聽出了不情願的意思。

    聽到這話，白玉驀然呆住了。

    她呆呆看著思思，眼眶一片通紅，大團大團的霧氣，在眼中醞釀。

    百餘年的經曆，盡數浮上心頭，像是被觸到了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化為一團雲雨，大滴大滴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如斷了線的珍珠般，簌簌落下。

    誰人沒有傷心時？

    狐生一世，從來沒有人在意過……她願不願意。

    很小的時候，還是一隻白狐時，它便是被人類捕捉到，那是昆侖山的一個老道士，把它作為寵物，日常把玩。

    之後，被當成禮物，送來送去，甚至有段時間，還到過皇宮，隨後又逃了出來。

    那段戰亂時代，她又有了新的主人，成為實驗丹藥藥力的小獸，服食了不少廢丹、毒丹，曆經無數苦痛和折磨，僥幸未死。

    苦苦煎熬多年，終於產生了靈智，得以化為人形，卻再次被修士抓住，淪為玩物，百般淩辱。

    終於忍無可忍，拚了老命，殺掉那個邪惡的修士，她逃了出來，卻被一路追捕，為了逃生活命，又殺了這麽多人。

    總而言之……

    這一生，就是一杯永遠也喝不完的苦酒。

    她已然習慣了。

    隻是此刻，這個小女孩兒的一句話，讓她感受到人世間最後的，可能也是僅有的溫暖。

    因為吃過了太多的苦，所以才覺得格外的甜。

    她甚至覺得，此刻，死而無憾了。

    思思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小白阿姨忽然就哭了起來，哭得可傷心了呢。

    一時間，小姑娘有點慌了，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想為她擦眼淚，踮起腳尖也夠不著。

    “小白阿姨，你別哭啦，別哭啦，哭的思思心裏可難受呢……”

    一邊安慰著，思思求助的看向爸爸媽媽。

    顧小愛沉默著，看向李玄。

    對於妖怪，她一無所知，對於這隻狐狸精，她倒是不討厭，也沒有非要打打殺殺，但具體要怎麽辦，她心裏也沒譜。

    最後，還是要看李玄的決定。（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