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又遇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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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奉天山上,仿佛是春天,漫山遍野山花爛漫,五顏六色的花朵迎風招展。
若是不知情者,大概會以為這是到了某個仙界之境。
鴻羽靜靜的立在奉天殿前,好似在欣賞眼前的風景,又好似在望著遠方。
他的思緒回到六七百年前,那時他還是個孩童,好比凡人七八歲的光景。
那時的奉天山也不是眼下這般模樣,一眼望去全是光禿禿的灰褐色的岩石,不見半分綠色,不見樹木,寸草不生,山上不分四季的刮著狂風,魔界眾人無事不敢上奉天山。
父君自從母君生他難產去世,整日待在獨獨屹立在奉天山頂的奉天殿,幾乎從未露過笑臉。
他與哥哥在父君麵前從來都是噤若寒蟬,不敢造次。
直到那日,他獨自一人在山中玩耍,撿到了一塊巴掌大的五彩玉,天然的彩玉好比誰精雕玉琢過,形如孩童。
他覺得十分有趣,便將那彩玉帶回奉天殿。
父君見了如獲至寶,小心翼翼的從他手中接過彩玉。
不知父君用了何等秘法,十年之後,那彩玉被父君養成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小女童,鴻羽為她取名叫做紫馨。
自那時開始,紫馨便成日裏跟在他屁股後麵喚他“小哥哥”。
隻是紫馨先天孱弱,總是泡在藥和父君渡給她的法力裏,見不得奉天山整年刮著的狂風,每每鴻羽出殿玩耍,她總是在殿前用羨慕的眼神追逐著鴻羽在山間奔跑。
父君的臉上開始有了笑容,他將紫馨當做自己的女兒,十分寵愛。
為了能讓紫馨也同鴻羽一般在山間奔跑,父君不惜耗費大法力,施了偷天換日法,硬生生的將奉天山變的宛如仙境,四季如春,紫馨從此便能日日跟著鴻羽在山中嬉戲了。
可惜,紫馨還是隻活了三百年不到,便病入膏肓,在一個清晨靜靜的去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說好了他要娶她的,父君答應了的,她也答應了的!
如今過去好幾百年了,身帶神氣的那個女孩是紫馨轉世嗎?
不是,父君明明說過,紫馨不可能有轉世,她去了便是去了,煙消雲散,不會在世間留下一點痕跡。
可那個女孩為何與紫馨生的一模一樣?
鴻羽轉過身問身後的玉風:“可有那女孩的消息?”
玉風低頭恭敬道:“屬下尋著神氣找到那女孩,她並無半分法力,本已快得手了,誰知那妖界的聖子半路殺出來,將我打傷,人也被他奪走了。”
鴻羽眉間染上了些疑惑,似乎是自言自語道:“麟蔻麽!她跟妖界又有什麽關係?上次是仙界的九念護著她,真是不簡單呐。”
玉風越發恭敬:“屬下打探到那女孩叫做‘長憶’,這次好像是從妖界出來的。”
鴻羽抬首望向遠方:“長憶麽!”
這日長憶三人行至洛山城,三人用餐之際來了個小廝,伏在麟蔻耳邊低語了幾句便退出去了。
長憶看看麟蔻又看看那小廝退出去的地方,好奇道:“麒麟,那是誰?”
麟蔻溫和的笑道:“是我師父派來尋我的,我不能陪你去大言山了,山上有事。”
麟蔻依依不舍千叮嚀萬囑咐的走了。
他方才走了一日,長憶便遇上麻煩了。
洛山城不比汝添城小,城大人多自然熱鬧,這樣熱鬧的集市長憶可不想錯過,左右時日還早呢,滯留個一兩天也沒什麽。便帶著黛碧在城中閑逛。
說來也巧,鬧市之中,成千上萬的人,長憶好死不死的正撞上了帶著薰衣的踏雪。
踏雪與北安回了妖界,那日北安輕易便將長憶交給了九念,錯失了斬草除根的良機,踏雪心中煩悶不已,不知如何排解。
北安見她從回了妖界便沒個好臉色,到底是自己家的妹妹,也有些心疼。便打探到麟蔻的行蹤,叮囑踏雪遇事不可衝動任性,便將她送來這凡間的洛山城,也好與麟蔻來個偶遇,培養培養表兄妹的感情,也好一解踏雪思念之苦。
麟蔻雖說是踏雪的表哥,但說起來踏雪也沒見過麟蔻幾次,因麟蔻是妖界高高在上的聖子,鮮少與他們一同玩耍,而踏雪自然也是沒什麽資格常常跑去望月宮望他。
但踏雪卻自幼便將麟蔻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腦海裏,從娘說聖君要將她許給聖子的那時候起,那個容顏俊美,淡雅如霧的表哥便穩穩紮在了她的心裏,他天生具有萬人之上的氣勢卻絲毫不淩厲,他身上有種隻有聖子才有的矜貴,卻對每個人都平和有禮,絲毫不因自己身份尊貴而自傲。要說唯一的缺點,那隻能是早早便尋了十四房美妾,但是如果讓她做上麟蔻的正妻,有這些妾也算不上什麽缺點了。
隻可惜半路殺出來一個長憶,出生便驚動了聖君,害得她的親事也泡了湯,可是她不甘心!
憑什麽!眼前這個女子也不見得比她踏雪美多少,還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她憑什麽奪走原本屬於她的麟蔻!
長憶撞到了人,習慣性的抬首說了聲:“對不起!”
卻見麵前站的女子赫然是踏雪,她大驚,腳下不著痕跡的退了幾步,口中幹笑道:“表姐啊!你也在這玩呢?”
口中心不在焉的說著話,眼睛卻四下張望,不待踏雪出聲便急急轉身,邊拔腿就跑,邊招呼黛碧“快跑”!
黛碧不明就裏,稀裏糊塗的便跟著長憶在人群中亂竄。
踏雪昨日在城中轉了一天也沒見到麟蔻,正自晦氣呢!陡然一見長憶,哪有不追的道理。
長憶回頭見踏雪不僅窮追不舍,而且越追越近,慌不擇路跑進了路邊一條小巷,那小巷倒不是個絕路,四通八達的,隻是一直這麽跑也不是個事,況且她肯定是跑不過踏雪的。
長憶急急的拐了幾個彎,心中急喚滴水。
滴水不負所望,它最近好似精進了不少,轉眼間便幫長憶隱了身。
長憶這才停下腳步,倚著牆站定,來不及平複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