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反蝕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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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憶輕笑道:“你要我下來也可以,你告訴我你是如何尋到這的?”

    踏雪冷哼一聲:“哼,就你這腦子也配跟我鬥?若不是運氣好你已經死了好幾回了。告訴你也無妨,我早就在這個醜丫頭身上種下了印記,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尋到。”

    長憶這才了然的點點頭,難怪踏雪這麽快就追上來了,藏的這麽隱秘也能尋到,原來是種了印記。

    她忽然抱著肚子道:“踏雪表姐,我肚子有些痛,不如你讓我去那邊方便一下,再來跟你談。”

    踏雪鄙夷不屑的望著長憶:“我看你還能玩出什麽花招來!”

    長憶討好的笑了笑道:“哎呀表姐,我說的都是真的,要不你跟我來看著!”

    踏雪有些嫌惡的皺了皺眉頭:“我隻給你一刻鍾的時間,你若是逃走了你這醜丫頭可就沒命了。”

    長憶連連擺手道:“不會,不會的!”

    踏雪知曉如今不能著急,隻能徐徐圖之,最壞的結果無非是長憶逃走,反正現下也捉不到她,不如看看她想幹嘛,拖延拖延說不定還有機會,這次絕不放過她!

    黛碧也莫名其妙的望著長憶,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麽。

    長憶飛速向來時的那片林子上空飛去,感覺差不多了到了,才找了個樹木稀疏些的空檔緩緩落下身去。

    下了林子左顧右盼的合計了一會,還是拍醒了整天趴在她發絲裏睡大覺的花寶兒。

    花寶兒有點睡懵了,在原地飛了幾個圈兒才尋了一個方向直直的飛過去。

    花寶兒飛到一處草叢中央便停住了,長憶走上前,花寶兒又慢慢的落在長憶頭上,繼續抱著長憶的一撮發絲,小小的臉蛋靠在上麵蹭啊蹭,雙眼微眯,仿佛極為享受。

    長憶伸長脖子望了望那處草叢,嘴角上揚,麵露喜色。

    她與黛碧來時路過這個草叢,有一隻大老虎正在此地方便,她二人隻得耐心等著大老虎走遠了,才小心翼翼的過了這片林子。

    卻沒想到,如今這老虎的糞便也派上了用場,人生真是處處有意外啊!

    長憶在襯衣裏撕下一大塊前襟,平鋪在地上,折了兩根平整的樹枝,一手捏著鼻子,一手用樹枝將那臭烘烘的老虎糞便夾到前襟上。

    忙活了半晌望著滿滿當當的一堆糞便,她有點傻眼,這前襟貌似有點小,包也包不住,如此拿走怕是還沒臭到踏雪,倒先熏死了自己。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她迅速將撕了前襟的那件襯衣脫了下來,又穿上外衣,口中不滿的嘀咕:“早知道就不撕了,直接脫下來多好。”

    滴水聞言隻想翻白眼,憂心忡忡的道:“我說咱們還是快走吧!你這個法子不行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我不能讓黛碧為我死了,若是她為我死了我就是逃走了也不會安心的。”長憶邊忙活邊道。

    滴水日日與她相伴,自然知道她的性子,看著大大咧咧很是隨和,但是凡是她認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的,旁人說什麽都不管用,滴水便不再吭聲。

    長憶滿意的提著一包包的緊緊的老虎糞便,召出雪羽,片刻便飛到了那個茅草屋邊上,在踏雪看不到的地方落了腳,趴在草叢中向那茅草屋望去。

    踏雪與含羞仍站在茅草屋門口,踏雪正在柳眉倒豎,大聲訓斥含羞,交代她這次一定要牢牢將黛碧看住,含羞唯唯諾諾的都不敢出大氣兒。

    邊上的黛碧低著頭委頓在地,不知在想些什麽。

    長憶慢慢隱了身,摸到那茅草屋後麵,大聲喊道:“表姐,我在這!”

    踏雪聽長憶的聲音在屋後,使個眼色讓含羞從左邊,自己從右邊,二人呈包抄之勢,輕手輕腳向屋後摸去。

    但長憶卻在大聲喊完之後,便隱著身從含羞身旁走到屋前了,她雙手抱著那水桶進了茅草屋。

    黛碧正楞楞的坐在地上發呆,也未察覺水桶不見了。

    踏雪在屋後尋了一通未尋到長憶,很是不甘心,順便連旁邊山林都大致瞧了一眼,也未有任何發現。

    她氣呼呼的回到茅草屋門口,對著林子大聲喝罵道:“長憶,你個小賤人,再不出來我現在便解決了這個醜丫頭!”

    說著示威一般的揪起黛碧的頭發,“啪啪”便甩了兩個大耳光,她含怒出手,黛碧又是凡人,不像含羞那般耐打,挨了兩巴掌那臉瞬間就像發開的饅頭一般,腫了老高。

    長憶趁著踏雪尋她的工夫,早已將那老虎糞便倒進水桶中,和了個均勻,這次就要讓踏雪從頭臭到腳!

    此刻聽到黛碧挨打,長憶在心中默念,稍微忍忍吧黛碧,我這就來救你了!

    踏雪麵對林子,背對著茅草屋的大門,正大聲說著要挾長憶的話。

    冷不防長憶端著一桶老虎糞水,當頭便潑了下來。

    踏雪不知是何物從天而降,還來不及伸手防備,長憶便狠狠的上前連水桶都倒扣在了踏雪頭上。

    踏雪聞到一陣惡臭,幾欲作嘔,來不及反應忽然眼前一黑,頭上被套了個木桶,她張皇失措的伸手去推頭上的木桶,感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散發著令人惡心的氣味,她早已沒了分寸,頓時手足無措放聲尖叫,含羞在旁嚇得連退數步。

    黛碧目瞪口呆的望著方才還威風凜凜的踏雪,感覺自己的大腦思維有些跟不上。

    長憶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拉住黛碧的手,雪羽展開便騰空而起,向著林外飛去。

    這個計劃原本是天衣無縫,潑了她老虎糞便,她一時半會定反應不過來,若是反應過來了也要先尋個水源充足之地洗涮幹淨,再來尋自己的晦氣。

    畢竟老虎的糞便可不是水,水是隨便一施法便蒸沒了,但實質的東西像踏雪的那種低等的清理法術一定清不幹淨,必須得用水洗。

    而趁著踏雪清理的這個工夫,她便可以帶著黛碧遠遠的飛開,再讓滴水去掉黛碧身上的印記,二人隨便往林中角落裏一藏,踏雪便尋不容易尋到她們了。

    完美無瑕的計劃,壞就壞在,黛碧太重了!或者說長憶從未修煉力氣太過小,雙手齊上才勉力提住黛碧。

    而在此同時,長憶也低估了踏雪的怒意與恨意,竟然到了不擦不洗那老虎糞便,便怒不可遏的追上來,一副要和長憶同歸於盡的架勢。

    長憶吃力的揮動雪羽,在半空中帶著黛碧歪歪斜斜的躲過踏雪的攻擊,終是覺得太吃力不大飛的動了,便尋個機會飛低了,想先將黛碧安全的放在地上。

    黛碧卻好似驚恐萬分,在要落地之時死死抓住長憶的手不肯放開。

    她知道這是她的機會,長憶若是逃走了她便可能要死了,踏雪是為了殺長憶而來,自己憑什麽替長憶去死!雖說長憶此刻是在拚死救她,但她心中卻無半分感動,此事本就因她而起,她救自己乃是天經地義。

    此刻黛碧心中無比的冷靜,她告訴自己絕不能鬆手!

    長憶幾番掙脫不開黛碧的手,眼見後麵的踏雪卻已經追了上來,腦海中唯有一句哀歎:“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踏雪含怒一掌便轟在長憶後背上,黛碧卻在此刻鬆開了手,本就離地麵不遠,她安然無恙的跌坐在地上。

    長憶卻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墜落在河岸上,口中“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五髒六腑仿佛都被踏雪這一掌擊碎了,火燒火燎的痛起來。

    追逐間幾人已經到了林外的一條小河邊,河水在漸暗的夜色種波光粼粼。

    忽而長憶覺得周身如同水波蕩漾一般溢滿全身,涼涼的水波仿佛融入了長憶受傷的內髒,疼痛頓時緩解了一些。

    長憶雙眼微眯,腦袋微沉,很想就此睡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如今踏雪在前虎視眈眈,她已經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刻了。

    她打起精神抬頭,倔強的望著踏雪。

    知道她這次再也翻不出什麽浪了,踏雪反而不急著要她的性命了。

    自小到大的新仇舊恨,奪了她與聖子的親事,今日還敢潑她一身糞水,若是一刀便殺了她,那豈不是便宜她了?她要好好折磨這個小賤人,要讓她卑微的如同螻蟻一般,匍匐在自己麵前,磕頭求饒。

    長憶看著踏雪一步一步踱到自己跟前,忽而嗅嗅鼻子笑道:“什麽味道,好臭好臭!”

    隻不過她覺得自己這笑容有點慘。

    也是,臉色蒼白,嘴角流著鮮血,能笑的有多好看。

    而在踏雪眼中,瞧見的卻是她的笑容中帶著幾分病態的美,仍是超凡脫俗之態不見半分狼狽,便再也忍耐不住,她一揮手,長憶便飛身而起落在身後的小河裏。

    河水瞬間沒過頭頂,長憶毫無防備,口鼻之中灌入大量河水,她睜不開眼睛四肢慌亂的揮舞著想要抓住什麽,卻什麽也抓不住,耳中仿佛發出轟鳴聲,除了窒息……還是窒息……

    滴水奮力施法想讓長憶浮出水麵,但是岸上的踏雪用法術封住了長憶頭頂的河麵,滴水用盡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法撼動分毫,連它也喪氣的想著,看來這次真完了……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是過了一個瞬間,長憶以為自己死了,然而並沒有。

    意識慢慢恢複,頭腦也慢慢清醒過來,她從未有一刻覺得能呼吸竟然是如此的暢快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