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孟影說：“我聞得到你身上每個部位的氣味，我聽得到你腸子的蠕動，你把我改成了怪物。”

    孟影說：“慢慢適應，你出生的那一刻從母親的子宮裏出來，也曾經麵臨同樣的問題，現在不是也習慣了嗎？”

    這個慢慢適應不知道會慢到什麽程度，總之他夜裏開始很難入睡，白天很難淡定，他說：“我聽得到所有人的放屁聲，所有人都變的庸俗不堪！衣著鮮麗的漂亮女孩走過街角時放了個屁，被我清清楚楚聽到了，如果十步之內我甚至能聞到，什麽幻想都破滅了，這太讓人痛苦了！”

    孟影微笑著說：“這樣的聽力、嗅覺並不是改造的結果，人類原本曾經擁有這樣的能力，是我們的大腦中樞後來對其進行了抑製，現在隻不過是重新打開。”

    但有些能力肯定不僅僅後天的解放，樓蘭風的記憶力變的很強，一本幾百頁的書不到一小時就看完了，而且短時間內幾乎過目不忘，走過一條街他可以清楚地記得每個人的每個細節，記得他們說的每句話，這是改造的結果。樓蘭風說：“我的記憶力也越來越強，強到不得不記得一堆沒用的東西，希望大腦不要被你們玩爆！”

    第十天結束治療後，李立岩終於召見了他和夏曦！

    李立岩說為配合治療時間把任務做了調整，他們接手別人做了一半的案子，下午在公司交接任務：“上頭對你長期閑置有些微詞！”

    案件起因非常偶然，一般暑假期間，生活垃圾處理中心填埋場的外來務工人員都會把孩子帶去一起工作，小的孩子集中在一起學習，大一點的孩子有的就勤工儉學，做一些分揀工作幫家裏賺點錢補貼，管理層一般也對此提供一定的方便。

    財務科的王姐早年畢業於衛校，有一天她上廁所時偶然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職工子女在清洗一塊潔白的片狀骨頭，她幾乎一眼就斷定那是一片幼兒的頭蓋骨，因為當年她們學校的實驗室就有一塊，她還曾經把玩過！

    女孩說是剛才在場裏撿的，拿來清理幹淨，她說這東西在她們老家老值錢了，特別邪，所以能辟邪！

    王姐意識到有問題，馬上向上做了匯報，報警後梳理了那堆垃圾，又發現了一枚男性成人腳掌骨，無論是幼兒頭蓋骨還是成人腳骨，都有經曆過啃噬的痕跡，於是案件分流匯總最後到了暗世部。

    垃圾運輸都是分片區固定位置卸車的，對其嚴密檢控之後每周都能發現少量人類骨頭，暗世部兩名幹員經過兩個月的溯源，最終鎖定了東郊劉莊為源頭！

    “我們迎親，你們入洞房，案子是你們的了！”下午交接後兩個幹員有些悻悻。

    兩個幹員走了，樓蘭風問夏曦：“你猜這個人產出這麽多骨頭是什麽原因？吃人還是做標本？”

    夏曦說：“我看大家都還沒有最後下結論，個別骨頭上有啃噬痕跡，但並不表示一定是人啃的，也許是丟棄後犬類啃噬。”

    夏曦接著說：“到現在發現的骨頭數量不大，有可能絕大多數並沒有被丟棄，所以真可能是非法製作標本。可製作標本時殘肉一般用濃氫氧化鈉處理，或者用更簡單的辦法高壓鍋燉爛，沒有聽說這麽啃幹淨的。”

    樓蘭風：“所以說吃人的可能性還是更大一些，我聽說吃人肉的會得一種病。”

    夏曦說：“是的，長期吃人肉會得庫魯病，手會顫抖打拍子。”

    樓蘭風：“帕金森綜合症那樣？真是細思恐極！”

    夏曦：“你不要胡說八道！”

    吃晚飯時遇到孟影和兩個醫生，夏曦問樓蘭雨：“你們也是老熟人了，怎麽沒請人家城裏逛逛吃烤鴨聊盡地主之誼？”

    樓蘭風：“別受日本小電影影響，要維持正常醫患關係才不會出人命！醫生要高冷，患者要保持尊重，別動不動想貼人家冷屁股！”

    大姑村任務後，樓蘭風和孟影關係慢慢開始轉淡，樓蘭風越來越清楚意識到，他們並不存在什麽私人關係，所謂的和過往的連結不過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

    樓蘭風問夏曦：“這麽多年在公司，你聽說過人吃人嗎？”

    夏曦瞟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好好吃飯？”

    樓蘭風：“說說沒關係，惡心不到我。”

    夏曦說：“魯迅不是說過……”

    樓蘭風打斷她：“翻開書字裏行間都是吃人兩個字，這個我知道，黃巾之亂的易子而食、五胡亂華時期的兩腳羊什麽的都太久遠了，他們那是當飯吃，說說當下的，當零食吃的。”

    夏曦說：“既然你這麽強的心理素質，我就說說不久以前發生的。在某個地方，有一所當地區的重點中學，是一個非常好的學校，匯聚了當地最好的學生。但是學校的校長和老師卻被學生吃了！”

    “那個年代學生們在學校裏麵折磨毆打老師，然後把老師弄到河邊像殺豬一樣剖腹。學生們不自己動手，而是用槍逼著其他老師去做。有一個老師被槍逼著去挖心肝，一拿起刀就嚇昏了！”

    “但是事情並不會就此結束，最終心肝還是挖出來了，被學生們用槍挑著，歡呼著來到操場中間，架起兩塊磚烤熟了。”

    夏曦指著樓蘭風的飯：“趁熱吃吧！”

    樓蘭風愣在那翻了半天白眼，最後說：“這的確惡心到我了。”

    快吃完時樓蘭風對夏曦說：“你知道在聽你的故事之前，我印象最深的吃人故事是什麽嗎？我曾經看過一部電影《雲圖》，是根據獲獎小說改編的，湯姆漢克斯主演的，我們國內一個一線女星也有參演。說的是未來人類大量製造克隆人作為奴隸使用，克隆人平時食用一種營養液為生。實際上這種所謂營養液是用年老不能繼續工作的克隆人磨碎了生產的！這真是一次投資多次循環利用的成功典範。”

    說著他掏出一瓶孟影之前給他的能量液展示給夏曦看，然後一飲而盡。

    夏曦目瞪口呆，眨了半天眼最後說：“你也惡心到我了！”

    劉莊在城鄉結合部，雖然城市已經擴建到它的邊緣，它依然是個莊，比較大的村莊。而之前兩個幹員已經在村裏的旅社住了大半個月。

    雖然樓蘭風需要治療，但最科學的時間安排仍然是住在劉莊，每天回去治療一小時，這樣能最大程度保證調查時間充裕。

    劉莊是個很奇怪的地方，既充滿入世的俗氣，同時還是個出世的寶地。

    這裏有各種影視、音樂學習班、訓練營，於是匯集了大量全國各地的年輕人。但滿街的華麗廣告掩飾不住這僅僅是個不入流的地方，街上到處充斥著一波波資質普通沒有做夢資本的孩子，其中甚至有些根骨清奇之輩。

    小賣部的紋身大哥對樓蘭風說：“都是些騙錢的培訓班，正規劇組誰來這招人？是不是？戲劇大學畢業的都還沒戲拍呢！你看看滿街這些渣，都是些糟蹋家裏錢的傻逼玩意！”

    但是同時因為租金便宜遠離鬧市，可以盡情地排練，幾個知名搖滾樂隊把音樂室都設在這裏，於是乎搖身一變也成了朝聖的寶地。

    樓蘭風一開始就判斷這是個碰運氣的活。這種事情無法挨家挨戶清查，也沒法到處打聽，辦到這一步一般就是靠蹲守發現可疑分子。

    夏曦逗他：“請當地公安配合提供一份可能有吃人愛好的嫌疑人名單？”

    樓蘭風：“他們倒是能提供有整人愛好的嫌疑人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