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岸，一個屁股對著秦淮河的傲嬌當鋪。

    當鋪門前豎著一顆高大的木杆，上麵天下第一當的旗子迎風飄揚。

    這當鋪和所有的當鋪一樣，又窄又高的大門，高大的櫃台，無一不體現著行業的高冷性質。

    唯一例外的，是當鋪掌櫃有些活脫，並不像其它當鋪，有個麵色冷漠的古板掌櫃。

    此時，天下第一當早早打烊，店裏坐著兩個少年。

    低矮的小木桌，一盤牛肉，兩大壇酒。

    各自一碗一碗喝著。

    雲中鴿在醞釀，如果說出自己的那些故事。

    何不當不著急，他知道雲中鴿總會說。

    灌下一大碗酒，雲中鴿臉上已經泛紅，開口道：“我來自鳳城，家父是鳳城雲家家主。”

    何不當點了點頭，示意雲中鴿繼續。

    “雲家是江南最大的布商，當然，明眼人都知道，雲家不止這些。”

    何不當愣了一下，雲家還是江南最大的布商？

    感情雲中鴿還真是含著金湯勺長大的貴公子，不過，你不缺錢，為嘛想著做盜賊。

    毛病啊！

    “雲家下麵掌控者幾個中小門派，作為雲家人，自然任我選擇。”

    “所以你就選了去做盜賊？”何不當瞪眼道。

    “嗯，是竊玉門。”雲中鴿確定道。

    “我問你做盜賊的理由。”何不當無語，“你告訴我門派做什麽......”

    “知道我為什麽要盜取《蓮花寶典》嗎？”雲中鴿沒有正麵回答何不當，而是自顧著問道。

    何不當有點懷疑雲中鴿已經喝醉了，交流起來賊費勁。

    驢唇不對馬嘴。

    這可以理解，醉酒的人通常會暴露一個人的生命本性，那就是自我。

    所以，他不顧何不當的想法，一直說自己想說的話，合情合理，無可厚非。

    對於這種醉酒之人，其實更好處理，想知道什麽，引導下就行了。

    “你想練？”何不當挑了挑眉，奸笑道。

    “怎麽可能！”雲中鴿瞪眼道，“這是我出師的任務。”

    “盜取二品功法，你們的師門任務蠻高的。”

    “也不是，其實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如果我能盜取《蓮花寶典》這種二品功法，那我就是在竊玉門出師任務，盜取最高價值物品的人，這樣我就是竊玉門有史以來最出色的弟子！”

    雲中鴿確實有點醉了，從表情上就能看出來。

    正常情況下，他的麵部情緒不會這麽多變，瞅他想著滿臉興奮的樣子，已經開始脫離他冷麵公子的人設了。

    還有一點，話明顯多了。

    何不當笑了笑，順著雲中鴿的話道：“為什麽一定要做最出色的弟子？”

    雲中鴿一愣，下意識撓了撓頭，隨即高聲道：“我雲中鴿自然要做最強！”

    騙鬼啊你，何不當心道，就這種撒謊的本事，還能騙我？

    不過讓雲中鴿這個行事不用顧忌太多的貴公子去撒謊的事，肯定是個秘密。

    “你想超越誰？”

    何不當平淡的問出了一件見血的話。

    雲中鴿登時就愣住了，瞪大眼睛。

    “大男人婆婆媽媽什麽，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不成？”何不當嘲諷了一句，隨即轉口道：“算了，不愛說就不說，我又不是什麽習慣打探別人秘密的人。”

    何不當的這種說話方式，說好聽了是對話藝術，說難聽點就是無恥。

    雲中鴿不說的話，豈不就是承認裏麵的事見不得人？

    何不當，肯定是想知道雲中鴿的秘密。

    果然，雲中鴿就範。

    “有什麽不能說的，我不怕告訴你，我爹當初也是進入了竊玉門，他就是二十年前橫行江湖的第一采花大盜，江湖人稱‘竊玉偷香一枝梅’！”

    “這件事不能外傳。”

    “這是自然。”何不當麵無表情道，倒上一碗酒和雲中鴿對飲了一碗。“采花大盜終歸不是什麽好名聲吧，超越你父親，你隻是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雲中鴿大大咧咧的抹了一下嘴角的酒，麵露異彩道：“自然不是。”

    “那是為了什麽？”何不當疑惑道。

    “我還要超越一個人！一定要超越他！”雲中鴿狠聲道。

    “誰？”

    “我哥。”

    “你還真有個哥哥啊！”

    “嗯。”雲中鴿點了點頭。

    “看你這樣子，你這哥哥不是親哥？”

    “是親哥，同父異母而已。”

    何不當點了點頭，心中猜測著是不是要爭奪家產，笑道：“親哥的話，犯不著和他比吧，無論怎樣他都是你哥。”

    “但是我必須要超過他。”雲中鴿依然這樣道。

    何不當一驚，想起一件事，問道：“你家不是掌控著很多中小門派嗎，那你哥當時為什麽也要進竊玉門？他也憧憬你爹？”

    雲中鴿低頭沉默了一會，隨後抬頭看著何不當的眼睛道：“我感覺你不像壞人，我把你當朋友。”

    何不當呆了一下，皺眉。

    你雲中鴿好像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輩吧。

    何不當的雙眉舒展開來，笑道：“你也是我的朋友。”

    雲中鴿點了點頭，斟酌了一下，開口道：“我哥想超越我爹，不是做采花大盜，而是輕功，甚至在雲家的經營上，他都要超越，不過他隻是想著超越，而不去承擔。”

    “他有做天下第一大盜的能力，卻不願做，在他一年的經營下，雲家布業的資產增加了兩成，他依然不願做，就連我們雲家的穿雲槍法，他都練到了前無古人的地步，他做這些，隻是為了告訴我爹，他更強而已。”

    說這些話的時候，雲中鴿有羨慕有不甘，沒有佩服，更沒有任何憧憬的情緒。

    “所以，我自打出生起，都在追著他的腳步，活在他的陰影下，所以，我必須超越他，任何一方麵都行，隻要任何一方麵就夠了。”

    雲中鴿慘笑，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道：“不過，我早就發現，根本不可能，即使超越了他，他隻要想做，隨便在那方麵努力幾天，就能讓我累月成年的努力變得無足輕重。”

    何不當感覺十分無語，這雲中鴿也忒慘了點。

    不過這也都是活該。

    為什麽不能換個思考方式，有這樣一個絕代天驕級別的哥哥，安心抱大腿不就行了，跟自己親哥犯衝個什麽勁啊。

    “可能你無法理解，為什麽我要一直拿自己和他對比。”

    何不當點了點頭，表示實在理解不能。

    “我哥的出身有汙點。”

    何不當一驚：“啥？”

    “我爹不是采花大盜嗎，那時候他還年輕，自負自己的輕功天下無敵，行事肆無忌憚，名門大戶家的閨房重地，都留下了他的身影。有一天和往常一樣，毫無阻礙的進入了陳家，鑽進了大媽的閨房。”

    “估計那時候他還想著，放下一支梅花就走，結果不曾想，沒能出來，他在大媽的閨房呆了半個月。”

    “也就是說......”

    “沒錯，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他不是不能出來，隻是不想離開。”

    何不當歎道：“萬花叢中過，哪能片葉不沾身。”

    “所以大媽是挺著肚子嫁進雲家的，這件事瞞不住，我哥自小就聽多了閑言碎語，這就是他一直遊離於雲家核心的理由。”

    何不當皺眉道：“那你還老和你哥比來比去的。”

    雲中鴿怒道：“為人子女，哪能抱怨父母，他這是不孝！”

    “這就不孝了...好吧就算是不孝，你又能怎樣，你哥資質這麽好，你比不了。”

    “正麵追趕自然不行。”

    雲中鴿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不過我總能讓他認真看我一眼。”雲中鴿十分冷靜，“雲家作為江南第一布商是有原因的，我家祖上曾伴大宋太祖開疆拓土，所以，我們雲家一直和大宋皇室有緊密的聯係。”

    何不當心道，雲家厲害啊，照現在這個樣子來看，大宋不倒，雲家就永遠是江南第一布商。

    “我哥接起了雲家的早就放下的責任，他要做九扇門的門主。”

    “九扇門？”

    何不當知道六扇門，曆史上皇家統治武林的特殊部門，這九扇門就是類似的存在吧。

    “沒錯，人稱江湖衙門，處理調和江湖矛盾，保證江湖風平浪靜，不影響大宋的穩定統治。”

    何不當這時候有點懵了，他不明白雲中鴿談這個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到底什麽意思？”

    “我哥肯定要成為九扇門門主的，你也知道，在正常方向上和他比試我永遠沒有勝過他的可能，但是我可以做采花大盜啊，辦壞事總比辦好事簡單的多，我就不信我哥能抓的到我！”

    雲中鴿滿臉得意道：“抓不到，不就是我贏了嗎！”

    何不當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這雲中鴿，腦子還真....好用！

    “有道理，有道理。”何不當不忍反駁雲中鴿。

    或許這個想法就是雲中鴿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了，真要告訴他這是錯誤的想法，是不是有點太殘忍。

    雲中鴿端起酒碗和何不當幹了一碗，一壇酒正式告終。

    何不當看著空酒壇笑了笑，道：“下次再喝。”

    “好。”雲中鴿酒品還是可以的。

    “對了，其實咱們不衝突，你想要做采花大盜也沒什麽......”

    “你不逼我練《蓮花寶典》了？”沒等何不當說完雲中鴿就抓著何不當的袖子興奮道。

    何不當無語。

    這家夥就算喝暈了，還記著這隨口一提的事，看來當時走心了，嚇得不輕。

    “你完成自己夢想的時候別忘了順手走一走別的門派，幫我順幾本秘籍。”

    “雖然你不缺錢，但是畢竟秘籍這種東西各個門派都保守的很森嚴不是，盜來這些恰恰證明了你比較厲害，當然了，這些秘籍的原本我肯定不會出售，改造版也優先出售給你。”

    “有道理！”雲中鴿滿臉興奮，同時伸出了手掌，“擊掌為盟！”

    “啪！”

    兩人擊掌為盟，一個為禍武林的商賊勾結聯盟就這樣成立了。

    “你住哪？”何不當隨口問道。

    “隔壁不遠，有我雲家布店。”

    何不當點了點頭道：“再見。”

    雲中鴿晃晃悠悠離開，何不當關上當鋪大門。

    “叮！《蓮花寶典》改造完畢，版本有三：《蓮花寶典·一改》、《蓮花寶典·二改》、《蓮花寶典·魔改》。”

    “噗！還魔改！府主你真能幹！”

    何不當吐槽了一句，就興奮的看起了改造後的蓮花寶典介紹。

    “友情提示：天下武學收集任務正式開啟。”

    何不當一愣，隨機打開自己的人物麵板。

    主線任務：收集天下武學（完成度1%）

    看著那可憐的1%，何不當歎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先看看魔改的蓮花寶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