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何不當就此離開。

    不緊不慢，悠哉悠哉。

    但是何不當的話卻如同一顆巨石，砸入了江湖的一潭死水中。

    行走江湖，誰手上沒有幾條人命，誰沒摸過屍體，誰手上手上沒有一兩本舍不得丟，又不敢修煉的武功秘籍。

    雖然目前的天下第一當還不足以讓江湖人冒險。

    如果何不當所言為真，如果趙氏當鋪在天下第一當麵前也隻能服軟。

    何不當知道，到那時，天下第一當必定揚名四海。

    成功的曙光盡在咫尺，美好的日子即將開始。

    何不當的悲觀精神開始發作了。

    他一遍遍的思考自己的所作作為是否符合本心，最後發現自己就是這麽想的。

    什麽是好壞，善惡，是非，他很明白，甚至比所有人都明白。

    不過他似乎打心裏對這些沒有觸感，喜歡好人，卻不厭惡壞人。

    何不當依稀記起，很小的時候，他有一個好朋友，他們以前去廟會玩。

    看到送子奶奶廟前那些燒香磕頭的老人，自己說了一些孩子該說的話。

    比如，封建，迷信，沒文化。

    畢竟學校老師都是教導著相信科學反對迷信，這樣說很正常。

    但是那位朋友卻平靜道：“有些事，你可以看不慣，可以不理解，但是沒必要出言反對甚至詆毀。”

    這是一個十歲孩子會說的話嗎？

    何不當不理解，卻受到了極大的影響，潛移默化，性情冷漠。

    一個祖國的小紅花瞬間在內心深處覺醒了某種無法理喻的屬性。

    後來，何不當曾把這種觀念理解為中庸。

    叩其兩端而竭。

    可問題是何不當現在發現，自己根本不是。

    “府主，我懷疑我是神。”

    “我肯定你想錯了。”府主冷漠道。

    “那我可能比神還厲害。”

    府主：“......”心裏沒點逼數？

    “書裏不是這樣說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我覺得我也是這麽高大上，比如我懂真善美假惡醜，卻從不想朝著任何一個字走，哪怕一步，能理解嗎？”

    “就是說我看到了天堂，也看到了地獄，但是兩個都不喜歡。”

    何不當陷入了自我滿足感，滿腦子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絕無僅有，古往今來，唯此一例，並且對著府主嗶嗶個沒完。

    “叮！宿主獲得稱號“窮凶極惡”。”

    何不當登時閉嘴。

    府主寧願給他個稱號，也不想聽他自以為是的吹嗶。

    “我說的都是真的！”何不當氣道。

    “叮！宿主獲得稱號“夜郎自大”。”

    何不當：“......”你大爺。

    “好好我就說一句話，別給我塞稱號了。”何不當無語道，“我覺得有一個句子非常適合我，此子隻應天上有，敢把萬物當芻狗。”

    “閉嘴！”府主怒道。

    就在這時，當鋪來了一個帶著小圓帽的中年人，他的身後跟著兩個白須老者。

    何不當打眼一看。

    “呦嗬！倆絕品高手，不錯嘛！”

    兩個白須老者停下腳步，眼睛眯成一條線，隱有精光閃爍。

    他們沒想到，這剛走進天下第一當就被人看破了修為。

    躺在地上的趙懷仁一看來著，大叫道：“爹！爹！快救我！”

    何不當笑道：“趙掌櫃，今個你來，是典當呢還是贖人呢。”

    趙有德也沒廢話，直言道：“何掌櫃，今天這事，你做的有些過分了吧。”

    “過分？我不覺得。”

    趙有德平靜道：“你真當隻有你天下第一當有絕品高手？小夥子我告訴你，這個世界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何不當也不想和他廢話，直言道：“那你現在就是來找茬的了？”

    “不是。”趙有德輕鬆一笑，隨即笑容漸漸猙獰，“我是來砸了你這天下第一當。”

    “砰砰！”兩聲悶響。

    趙有德一驚，再回神時，自己帶來的兩個絕品高手已經躺在外麵的大街上。

    生死不知。

    “再問一遍，典當，還是贖人。”

    趙有德渾身冰涼，像是有人鎖住了自己喉嚨，他張口結舌，無法回答。

    等了一會，何不當見趙有德還不回答，冷笑道。

    “看來你是來典當的。”

    趙有德打了一個機靈，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我典當什麽？”

    “你自己啊，趙家當鋪的掌托人，大概值不少錢。”

    “不，我是來贖人的！”趙有德忙道。

    何不當這才露出了笑容，笑道：“當鋪的規矩你應該了解吧。”

    “了解了解！當金五萬兩，贖金就是十萬兩，不過我沒帶錢。”

    何不當瞪眼道：“耍我是不是！”

    “不是，我這就去取行不行？”

    “好啊，不過漲價了，現在贖金黃金十五萬兩。”

    趙有德也不廢話，轉身就走。

    很多在天下第一當踩點的看到這個情況，迅速離開。

    趙氏當鋪趙有德帶著兩個絕品高手去天下第一當，結果被人打的生死不知的消息也迅速在金陵城傳播開來。

    沒多久，趙有德就帶著金票來到了天下第一當，然後贖走趙懷仁。

    趙有德在何不當這裏的事情讓無數江湖人暗自高興不已，卻也讓一些人大皺眉頭。

    就比如那些個名門大派。

    他們可不像大唐官府那樣，為了招收刀客，把自家武功秘籍印出來大肆宣傳。

    如果有人得到了他們的門派秘籍，當給當鋪......

    細思極恐。

    但是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最大問題卻不是這個，而是豆芽的問題。

    現在幾乎可以確定，豆芽和天下第一當有著十分緊密的聯係，並且來硬的肯定不成，因為當鋪可以確定是有先天高手的。

    五湖酒樓。

    “怎麽都不說話了，我告訴你們，無論如何，這個豆芽我武當肯定要爭取。”武當的人言辭中對先天高手並沒有多大畏懼。

    可惜一些中等門派卻不敢接這茬了，本來就不可能搶得過十大門派，現在去天下第一當摘桃子，作死嗎？

    “我們青城也不會放棄，下麵的人已經打探清楚了，豆芽父親大包那裏雖然沒有直接說明，但是他肯定是樂意讓豆芽來我們大門派的，不過有一點，他不止一次解釋過。”

    “豆芽的功夫出自天下第一當，同時並沒有加入天下第一當。”

    “小豆芽施主與我佛有緣。”老和尚雙手合十，“理當入我佛門，阿彌陀佛。”

    “那好，咱們就一起去吧，見一見這個何不當，他才有決定豆芽去留的權利。”

    武林中最大的三個門派，因為這件事決定稍稍的聯合一下。

    他們都派人直接接觸過大包，但是從大包那反饋的消息一樣。

    去問何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