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然呆坐在長椅上，身邊卻沒了那個紅著眼睛的家夥。

    他是很討厭體內的虛的，那是他心中所有陰暗和暴虐的化身，猙獰而醜陋。

    但虛數次拯救了自己的生命，分擔自己的痛苦，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沒有什麽再比虛岸更了解他了。

    可為了讓他的靈魂重生，虛岸放棄自我，和岸然融合在一起，消失不見了。

    想要活著，哪能沒有犧牲呢？

    如果自身沒有付出，就一定有其他人為自己付出了更多。

    “我明白啦，虛岸。”岸然輕聲對自己說，現在也隻有自己說給自己聽了，“我明白了，活著一直都是很辛苦的是，是我太天真了。”

    他離開了精神世界，回到崩潰的身體中。

    “我不會再那麽天真了。”

    銀十字破碎，自然能量在右肩膀凝聚出白色的單翼，潔白的羽毛紛飛，不是在墜落，而是自然能量不斷匯聚，形成羽毛的形狀落在羽翼之上，使其不斷變大，長度超過了岸然的身體。

    白色的單衣披在身上，岸然的身體停止了崩潰，但還不夠。

    白皙的小手伸進了自己的胸口，一柄樸實無華的斬魄刀被扯了出來。

    死神的力量開始複蘇，寬鬆的和服覆蓋了身體，那是象征死神身份的死霸裝。

    岸然皺了皺眉頭，滅卻師的力量開始幹涉，死霸裝變形收縮，形成了貼身的純黑西服，裏麵是白色的襯衫。

    還不夠。

    岸然左臂平伸，白色襯衫從袖口延伸覆蓋左拳，形成棱角分明的手套，指縫露出三個菱形孔洞。

    右肩的羽翼散發出數道纖細光束，在空中折射，落在手腕之上。

    指縫三個菱形孔洞光芒充盈，靈箭從中激射而出，戰場上瑟瑟發抖的迷惘靈魂在瞬間被擊潰，化為飄飛的光點。

    這些靈魂之中，有木葉的忍者，還有不顧一切保護青和照美冥的霧隱忍者，可是此刻都被靈箭貫穿，意識被磨滅，化為基礎的靈子。

    黑氣吞噬了岸然左眼的眼白，瞳孔血光綻開，作用於靈子的吸力爆發，紛飛的光點被吸入其中。

    虛質從眼中湧出，形成白色眼鏡模樣的殘缺麵具圈住左眼，向上延伸，頂開了岸然柔軟的白發，扭曲成尖銳的龍角。

    黑色和紅色的紋路交織攀附其上，像是暴露體外的血管。

    以自身靈魂力量為引，覺醒的死神之力在相互衝突的滅卻師之力和虛之力之間充當介質和緩衝，由靈子和靈魂組成的新的身體，終於完全穩固。

    而另一種恐怖的力量，也在天空中緩緩成型。

    “大蛇丸大人……”忍者們看不到岸然，卻能看到岸然快速腐朽的詭異身體，“我們應該怎麽辦？”

    金色的雙眸微微顫抖，大蛇丸長長的舌頭在空氣中轉了一圈，“你們所有人追上去先頭部隊，通知日向日足在合適的時間撤離，記住避開這裏，如果你們不想死的話。”

    “可是……”那名忍者剛剛出聲，就感覺渾身一涼，冷氣從尾椎徑直衝上了天靈蓋，這才發覺大蛇丸毒蛇般的眼睛已經盯住了他，“遵……遵命。”

    忍者們離開了，隻剩下大蛇丸一個人。

    “你在這裏吧？”大蛇丸嘶啞的聲線像是蛇類的低語，“你在這裏。”

    岸然看著他，靈子，靈魂，自然能量，構成他身體的所有都是常人所無法看到的，大蛇丸是如何感知到自己的？

    大概是因為他是大蛇丸吧。

    “你不說話，我可就拿走了。”大蛇丸伸手抓向地上暗淡的龍珠。

    而岸然以更快的速度把龍珠扔進了異空間，“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果然在，”大蛇丸感覺自己的大腦都在顫抖，一直以來追尋的永生就在眼前，“你是怎麽做到的？”

    岸然偏了偏腦袋，“大撒比！”

    “不，不要告訴我。”大蛇丸搖了搖頭，黑色的長發舞動，“我要自己去探尋。”

    “……”岸然知道了，和他猜測的一樣，常人無法聽到自己的聲音，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抱著惡作劇的想法，他抬手輕輕觸碰大蛇丸的手。

    前所未有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忍者的本能提醒著大蛇丸閃避，而對真理的探尋卻讓他渾身僵硬。

    抓住他，研究它，探明它身體的所有構造，有聲音在大蛇丸心底嘶吼。

    可他卻小心翼翼地挪動手指，慢慢將看不見的小手握在掌心，就像是猿飛日斬第一次牽起他的手那樣。

    忽然，他的身體僵住了，纖細的手指在他冰涼的掌心滑動，勾勒出拙劣的字跡。

    “逃”

    狂風開始呼嘯，憤怒的神靈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