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和森中野見麵時，一國一村的製度剛剛建立不久，忍者們，特別是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所展現的恐怖力量，讓武士們的處境越發尷尬。老和尚遊走各國，尋求武士的生存之道。

    那天正是他和土之國的大將告別的日子，他如往常那般捧著手中的香茗，對著杯子上精美的花紋露出讚歎的神色，忽然問道，“還有多少？”

    “什麽？”大將平靜的語氣中露出不以為然的些許驚訝。

    啊，來了來了，這種事不關己的姿態，所有的表情都是例行公事的偽裝，老和尚心中感歎。

    “像你這樣的影武士，還有多少呢？”

    對方的神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眼睛像是被敲碎了蛋殼的蛋黃一般不安地顫動，“禪師說笑了。”

    “你的臉色有些蒼白，最近休息的不好嗎？”老和尚轉移話題。

    大將明顯輕鬆了一些，像是鬆了口氣，“畢竟到處都在動蕩，新秩序的建立，不是那麽輕鬆的事。”

    “很多人都因此不安啊，”老和尚輕歎，“我也正是為此才四處旅行，”

    大將眼中有希冀的光芒，身體微微前傾，“不知道禪師可有方法？”

    老和尚笑而不語，揮手把杯中茶潑了個幹幹淨淨。

    “禪師是說有舍才有得，隻有將原本的糟粕完全拋棄，當斷則斷，才能迎來新生？”大將似有所悟。

    老和尚很是尷尬，“我的意思是休息不好就少喝茶，對睡眠不好。”

    “……多謝忠告。”大將的目光有瞬間的暗淡，被低垂的眼皮遮擋，“聽說禪師今天就要離開，恕在下無法相送。”

    這就是在趕人了，老和尚站起身，雙手合十，拿起錫杖離開，卻在出門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看得出來你在迷茫，很多武士也都在迷茫，失去了主人的武士，還能稱作武士嗎？很多人都因此恐懼，但是……所謂武士，隻要還能緊握手中的刀劍，又有什麽可怕的呢？”

    老和尚離開的當晚，大將被真正的大將召見，他卸下偽裝，露出清秀的麵容。

    “野中森，幹的不錯。”大將早已知道老和尚的身份，豈會以真身接近一個劍術高手。

    “職責所在。”

    “你跟了我十年八個月了，對吧？”

    （還零七天。）野中森在心中補充，“是的。”

    “幸苦你了，你現在可以走了。”大將平靜道，有人把短刀盛了上來。“你可以理解的，對吧？”

    “……是的。”已經沒有人需要武士了，何況是危險的影武士，老和尚的問題他沒法回答，因為已經沒有了，身邊的影武士，一個又一個消失，終於輪到他了。

    這是榮耀，主人的仁慈。

    在心底重複的話連自己都騙不了。

    顫抖的手握住短刀，野中森莫名想起那個老和尚。

    “所謂武士，隻要緊握手中的刀劍，就沒什麽可怕的！”

    一直以來的付出，究竟算什麽呢？

    辛苦磨練的劍術，難道是為了成為別人的影子嗎？

    不對！

    森中野感覺前所未有的好，腦海中翻滾的回憶像是鐵蹄一般踐踏著他的腦漿，名為往事的黑甲騎士揮舞著鐵矛刺穿他的理智，“劍是凶器，劍術是殺人技，無論用什麽華麗的辭藻去掩飾，這終究是事實。既然能夠緊握刀劍，又何必去尋找效忠的對象！”

    手中的刀越發迅疾，森中野身體正在逐漸變輕，有什麽代替了血肉充實身體。

    老和尚眉頭緊鎖，一直以來盡職防禦的無形事物開始進攻，他抓緊空隙攻擊森中野，致命的傷口一道道，足夠森中野死上數次，但他依然活著。

    綱手等人看得分明，森中野腦後麵具的表情從最開始的悲傷變得愈加瘋狂，猩紅的雙眼隨著森中野身體的擺動在空中拉出紅線，凶悍異常。

    “大將滿門一百三十二條人命，莫非你就沒有半點愧疚嗎！”老和尚怒目圓睜，吼聲如雷，蒼老的身體如鬆般挺立，草鞋踏地好似巨山紮根，斷罪劫刀大開大合，無論是有形之物還是不可見的鬼魅，皆以狂斬滅之，“究竟是你握住了刀劍！還是刀劍掌控了你！”

    “又有什麽關係呢？”森中野獰笑，趁老和尚一刀揮盡之際橫劈對方胸口，“隻要活著就好了。”

    右手的斷罪劫刀在身後下落，被左手緊握如毒龍般竄出，先一步洞穿了森中野的胸口，雙手下壓，刀刃將森中野的下身完全劈開，“活著可不是放棄自我就能完成的輕鬆事，你這隻不過是苟且而已。”

    尚未觸及老和尚的刀在森中野手中墜落，他瘋狂的雙眼恢複了清澈，蘊藏著深不見底的悲傷，“背車刀，不愧是劍術大師。那種事情，我知道啊，也去嚐試過了……我結婚了呀，我們一起生活，一起入睡，一起醒來，可她最後還是離開了我……活著這種事，果然還是太難了……”

    “唉，”老和尚輕歎，“女人是老虎，貧僧的師傅曾經反複告誡……”

    老和尚話還沒說完，一個包子從側麵拍在了他的光頭上，老和尚轉頭，正好看到千樹扔出第二個，嘴裏還嘟囔著，“對不起，我手滑了。”

    似乎感覺缺乏說服力，他又重申道，“真的。”

    一臉純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