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到底是什麽感覺呢？

    柚木門難以形容，她隻覺得身體在墜落，意識卻在逐漸上浮，劇烈的疼痛讓她感覺自己在被撕碎，又像是在破繭而出。

    凝聚柚木門所有力量的靈獸玉在天空炸開，紫黑的能量肆意擴散，狂暴地鞭撻著周圍的一切。

    空間搖晃動蕩，蔓延出黑色的裂紋，轉界結柱開始碎裂，不僅是靈獸玉的作用，還有阿爾法淩厲刀光的波及。

    所有的光芒都被靈獸玉吞噬，唯有刀光耀眼，如同淩厲的雷霆。

    但在柚木門眼中，就連刀光都被黑暗吞噬，所有的景象消失，化作腳下層層蕩漾的漣漪。

    她站在水麵之上，平靜的湖麵像是一麵巨大的鏡子，倒影天上的暖陽和漂浮的流雲，湖邊的花草和茂密的森林。

    拂過麵龐的風暖暖的，裹挾青草樹木的清香，帶著懶洋洋的氣息。

    麵前燃起一團藍黑相間的火焰，又旅自其中顯現，不過巴掌大小，毛茸茸的，“做出選擇吧。”

    “選擇？”這裏太舒適了，讓柚木門想起了躺在房頂曬太陽的時候。

    “你的時間不多了。”又旅有些焦急，“選擇！”她重申。

    時間？

    柚木門此時才注意到，她正在緩緩下沉，當她半個身體都沉到水下之時，水麵的倒影忽地發生了變化。

    暖陽化為了猩紅的滿月，浮雲變成了濃厚的黑雲，花草猙獰如荊棘，樹木扭曲為觸手，毛茸茸的小貓變成了身披烈焰的巨獸。

    轉眼人間化煉獄。

    柚木門完全沉入水中。

    酷烈的風吹來血與火的味道，刮在身上像是要把皮肉削下來，劃破黑雲的閃電像是醜陋的蛇，從天上蔓延到地上，擊打扭曲的觸手發出難聽的哀嚎。

    黑月下的柚木門低下頭，看到腳下湖中的柚木門看著自己，暖陽下的柚木門長發束在身後，漆黑的雙眸中帶著不諳世事的懵懂。

    暖陽下的柚木門低著頭，看到腳下湖中的柚木門盯著自己，黑月下的柚木門長發散亂，無風自動，異色雙眸帶著無與倫比的自信，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柚木門看到了自己，自己也正在看著自己，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她像是被割裂了。

    她的確被割裂了，她的身體被阿爾法的刀光撕裂，中間包括頭顱在內的所有身軀都化為烏有，四肢連著殘破的屍體分成兩半墜落，血雨紛飛。

    岸然看著轉界結柱的碎片和柚木門的屍體，臉上毫無表情。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問題。”岸然緩緩道，側頭詢問忽然出現在身後的人。

    “照美岸然……”四代火影波風水門盯著麵前的少年，“為什麽？”

    他想不通，當年以一己之力抵擋大筒木一族進攻的人，為什麽會一手策劃如此殘酷的考驗。

    “這句話其實可以有兩種理解。”岸然沒有回答水門，而是繼續說道，“第一種，生存或毀滅，是一個艱難的選擇，生命很脆弱，活下去很難，麵對死亡又需要更大的勇氣。”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麽要這麽做！”水門大聲質問，飛雷神手裏劍握在手中，無論理由是什麽，他都不能讓岸然繼續為所欲為。

    “第二種理解，生存或毀滅，是一個問題。”岸然的目光在手裏劍上停留了片刻，“生存即毀滅，毀滅也是生存。”

    他的語氣近乎吟誦，聲音悠揚。

    “或許你還能說出更多更有說服力的理由，以證明你行動合理性。”水門染血的手指劃過卷軸，不祥的查克拉湧入他的身體，化作金紅色的外衣包裹身軀。

    “但我站在這裏的原因隻有一個，必須要有人阻止你！”

    金光閃爍，水門突兀地消失。

    “這便是你們的可悲之處。”岸然輕聲道，“往日因，今日果。”

    下一刻，洶湧的靈壓衝出體外！

    ————

    “選擇！”湖麵動蕩起來，兩個又旅大聲叫嚷，“沒時間了！”

    湖麵形成的界限正在扭曲，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相互侵蝕，樹木扭曲，觸手僵化，暖陽暗淡，暗月放光。

    “以前我沒的選……”兩個柚木門同時出聲，凝視自己伸出手。

    成為人柱力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等她長大時，卻發現人們早就把怪物的標簽刻在了她的臉上。

    沒有人問過她的想法。

    一個容器，一個怪物。

    哪裏會有想法？

    哪裏會有有想法的資格？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的她是雲隱的英雄，是聖地的傳人。

    是那個人的弟子。

    “以前我沒的選，”兩隻手握在一起，兩個柚木門同時堅定道，“現在我全都要！”

    扭曲的界限重新穩固，隨後開始擴張，速度越來越快，灰色的虛無吞噬了精神世界的一切。

    又旅看著兩個柚木門重合融為一體，目光悵然。

    生存若是高山，毀滅既是深淵。

    無論是站在高山之上，還是在深淵中墜落，同攀附在懸崖上相比，都是很輕鬆的事。

    又旅看著柚木門從一個強忍淚水的小姑娘，一步步成長為合格優秀的忍者，沒有誰比又旅更清楚其中的艱難。

    也沒有任何存在能夠理解又旅徘徊在生死之間的痛苦。

    那是柚木門不應該體會的痛苦。

    她值得更好的，更輕鬆的生活。

    所以又旅讓柚木門選擇。

    選擇生存，又旅便會以將自己的力量完全奉獻給屍魂界為代價，逆轉死亡，換取柚木門安穩的生活。

    那時又旅將失去所有的力量，變成一隻平平無奇的小貓，和正常的貓一樣生老病死。

    這樣……似乎也不錯。

    而選擇毀滅，又旅則會幫助柚木門覺醒死神的力量，以雷霆之勢碾壓麵前的敵人。

    現在的又旅大半的能量都流淌在屍魂界，用於支持其穩定和擴張，死去的柚木門，將會完全獲得屍魂界的力量，成為所向披靡的戰神。

    又旅也會借由她的死亡，將所有的力量投入到屍魂界中。失去生之力的又旅，意識會被屍魂界抹去，成為行屍走肉，直到被屍魂界完全同化。

    但有柚木門的存在，又旅的意識可以化作斬魄刀，等待柚木門領悟卍解的時候再次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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