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黑暗中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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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公爵府的那一刻,康代全身瘀青,每走一步,骨頭就發出抗議,好像下一刻就要散架依一樣,他的臉本來就大,現在更是像個豬頭。

    唾液夾帶血絲,不斷從嘴中留下,滴落在身上,地上。他步行很久,才離開公爵府視線。

    “你們看,是今天要錢那小子。”公爵府外圍的巷道,藏了十幾雙眼睛盯著。

    “我搶了那麽多人,頭一次被人搶,去個人跟著,一劍把他命收掉。”有人說了這麽一句,兩道人影就悄悄跟在了康代後麵。

    “恩那文這個混蛋,出事就推的一幹二淨,還在這麽多人麵前,打我邀功,等我傷養好了,我就去找殺手,把你個頭割下來,還有你,不配作我的姐姐,要是你肯拿錢幫我買騎士,我還用得著受氣,你這臭婊子……。”

    康代邊走邊罵,當他進入一個轉角時,聽到後麵有動靜,正想查看時,後背一疼,不知道甚麽東西,很利,很涼。

    衣服,皮膚,接著是肉,被一一貫穿,最後卡在了骨頭間,前後大概兩秒,他腦袋突然一緊,雙腿發軟,他想喊,卻有一雙展滿厚繭的粗手,摀住他的嘴。

    “死吧。”這兩字,是他人生中最後聽見的單詞,隨著長劍喀嚓一聲抽出,他撲在地上,抽動了幾秒,接著斷氣,一個生命的消亡,就是如此簡單。

    兩名殺手回到剛才埋伏地點邀功,剛剛下令那人道,“今晚過後,我們就發財了,一個公爵的身家想必有上萬金幣,拿著這些錢,我們可以召集更多的人馬,買武器,買船,也在地海插旗,讓所有人知道,火狼不隻有盜賊團,還有海賊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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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德爾睡不著,房間雖然打扮的很精美,但是到處都是臭氣,有腳臭,糞臭,食物臭等各種腐臭,為了壓製這些臭味,公爵府用了大量香水壓製,這些混合成一種新的刺鼻味道。

    “來人啊,弄點香進來,把這惱人的味道去掉。”蘭德爾打開房門,往外大喊,接著回到床上。

    等了許久,他又想起身叫喚時,房門被推開。

    “快點,這味道,人都快被熏暈了。”蘭德爾閉著眼,正躺床上,身上隻穿著一件睡衣。

    “不用陪睡,出去吧。”蘭德爾眼都沒睜開。

    “出去。”蘭德爾睜眼。

    “大人,又見麵了。”

    “阿芙卡娜夫人!”

    蘭德爾躺起,見不是普通女傭,而是貴婦人,他有點意外,卻不驚訝。

    忠貞為七善之一,受教廷表彰,卻少有人能達到。淫蕩也是七罪之一,教廷唾棄,人們卻是樂此不疲。

    蘭德爾十二歲後,就有很多貴族女人,嚐著吃鮮補顏的想法,爬到他床上。他的小夥伴中,目前隻剩他一人貞操還沒被奪走。

    “今晚金星引動水星,手持囊袋的美女,和兩條交纏蛇相遇,這個時間剛好,若行床事,能夠百毒不侵。”阿芙卡娜依抱住蘭德爾,咬著他的耳朵,這段詞是占星學中的名句,因為應景,後脫離出來,成為偷情必用金句。

    “我可不敢碰您,這是通奸罪,您還是請吧。”蘭德爾把手放在身後,不願去摸,怕克製不住。

    “噗哧。”阿芙卡娜露出貝齒,“現在王國的主教任命權,由王室和貴族任命,哪個王國主教敢審判阿道夫家族的長子,快點辦事吧,夜晚極短,等會太陽出來,可就把我倆分開。”

    “夫人,請自重。”蘭德爾把手甩開。

    坦白說,阿芙卡娜在這輩子蘭德爾見過的女人當中,能排在前三,用這時代人們眼光,是無法抵抗的魅力。

    但蘭德爾前世生活在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再美的女人,都能從各個管道見過,所以審美觀,高出這世界的人許多,加上想起在王室的朋友西雅,有次因被一個有豔名的美婦人爬上床後,差點廢掉的難忘畫麵,讓蘭德爾決定把阿芙卡娜推開。

    “免費的東西,最是昂貴。”

    “我不美嗎?還是說,您不行,要找個男的?”阿芙卡娜第一次被拒,有點意外。

    蘭德爾正要說點甚麽,卻聽到東西掉落的聲音,靠著蠟燭的光線,他大致能看清正麵牆上的一副鑲嵌畫。

    是一幅歌頌天使下凡的畫麵,蘭德爾看了會,卻發現畫中的眼睛好像是人眼,正看著這房間的一切。很多貴族有這種癖好,讓人觀看助興,但蘭德爾可沒讓人看的心思。

    蘭德爾起身把所有蠟燭點燃,光線又增強幾倍,他走近牆麵,假裝看著壁畫,跟那對眼睛對視了一秒,接著移走,再過幾秒,回望時,發現眼睛的眼色改變了,這次跟壁畫一樣顏色,讓他斷定牆後麵絕對有人,他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身上欲望全消。

    “夫人,今日是不成了,您要是不願意離去,就聊聊天或者下盤淑女棋吧。”

    淑女棋跟後世的五子棋取勝規則很像,不過是分成灰白兩色,因走棋的方式很紳士,給人的休閑感被稱為淑女棋,玩家每次走兩個棋子,連成六子者得勝。這遊戲在戰棋出來前的上層社會,頗受歡迎,女性尤其喜好。

    “那就床上聊吧。”

    “我選下棋。”

    “下棋?”

    “下棋。”

    “好。”

    阿芙卡娜隨口應道,卻沒想蘭德爾真的外喊女傭拿來棋盤與棋子。擺設完畢後,蘭德爾做出請的手勢。她隻好入座。

    “不賭點彩頭?”

    “你想賭甚麽?”蘭德爾道。

    “贏的人要答應輸的人一次請求。”阿芙卡娜道。

    “這規則挺新鮮,從來隻有贏家要求。”蘭德爾拿起棋子,遲疑了一會,下在正中,“若是不超出能力範圍,我會考慮。”蘭德爾加重了考慮二字。

    比輸不比贏,這有趣規則使蘭德爾每手都極認真思考,一個半小時過去,才接近結束。

    “夫人,您真厲害,剩下的空,怎麽放,到最後我都會快一步連成五子。”蘭德爾終於放棄掙紮,認下此盤勝利。

    “其實這有訣竅,我祖母還在時,她最喜歡找我跟她下棋,她不喜歡輸又討厭對手讓棋,後來,我付錢請人研究,想出很多招法,每次下棋時,總能輸她一點。”阿芙卡娜笑道。

    很多年後,蘭德爾想起這夜初見,對她道,“你那時的笑容很真,很美,我想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吧。”

    “對了,我在本拉城時,受到您的妹夫和妹妹,熱情款待,他們還說,若我到了公爵府,記得問候您的近況。”蘭德爾道。

    “她運氣比我好多了。”阿芙卡娜聽見這句話,臉現愁容。

    蘭德爾不明所以,便找了第二個話題,“夫人,原諒我的多言,您妹夫的灰鷹旗我很陌生,是起源於哪一家族?”

    “這次再下一盤,你若贏,我就回答您。”阿芙卡娜道。

    比贏,兩人接著不隻下了一盤,而是五盤,蘭德爾一分未得。

    “這個年輕貴族,真不錯,長的也不難看,他也是這幾年,對我最禮貌的貴族吧,竟然隻下棋……。”

    阿芙卡娜心理起了一絲變化,不想那麽早結束,每步棋都想挺久,並與蘭德爾聊開。

    見她從天文地理,到烹飪紡織,都能談,不似一般的女貴族,蘭德爾話也多了起來,絲毫沒注意時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