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避陸源的口水，陸安連連後退，一個不小心，左腳跟撞在台階上，差點摔倒。

    陸源惡形惡相，步步緊逼，見陸安趔趄，揮拳就打，拳頭剛要落在陸安身上，一聲痛呼，轉身和一人扭在一起，嘴裏不忘咒罵：“你個傻子，還沒完沒了了。”

    正是陸維趕上來，剛好見他揮拳揍便宜老爹，立即加入戰團，一腳踢在陸源屁股上。

    陸安站穩，定晴一看，頓時怒了，罵道：“你還是人嗎？連侄兒都打！”

    陸安和陸源是族人，陸源得叫陸安一聲族兄，不過，自從他把自家院子改建為望遠樓後，這“族兄”二字，卻是再沒叫過了。生意場上，哪有什麽族兄族弟，隻有競爭對手。

    對陸安的指責，他充耳不聞，麵色猙獰，隻管手腳並用，連踹帶打。

    陸維這具身體隻有十五歲，身量高，卻孱弱，哪是陸源的對手？隻好不停閃避。

    陸安沒去想癡傻的兒子怎懂得閃避，見兒子落了下風，急眼了，大吼一聲：“你打我兒子，我跟你拚了！”不顧一切撲上。

    有他正麵抵擋陸源，陸維不再後退，抬腿連踹，腳腳著肉，全踹在陸源屁股上。陸源不知怎麽長的，一身肥肉，全聚在大屁股上，昨天他大鬧靈堂，非說穿過來，被人從棺材裏扶起來的陸維詐屍，陸維早就想踹他了。

    不管陸源怎麽躲閃，大屁股總會挨上一腳，氣得他吼叫連天。

    書生們在夥計的引領下走到看牛樓門口，聽到這邊的動靜，回頭一看，見三人扭打成一團，搖了搖頭，不顧夥計挽留，走了。

    陸源快氣瘋了，他竟然被陸安這死老頭和陸維這傻子合夥按在地上打，可再氣，打不過，又有什麽辦法？眼看父子倆的拳腳全落在自己身上，再打下去，會沒命，他惶急大叫：“我要去族長麵前告你。”

    族長還是很有威嚴的，再說，昨天的事，多虧他出力，兩個差役才各收了一吊錢離去。陸安伸出去的拳頭停在空中。

    昨天人那麽多，亂哄哄的，陸維還處在被穿越的懵逼中，哪知道誰是族長，無知者無畏，陸源越說要找族長，他踹得越狠。

    “陸安，你打死我算了。”陸源大叫，瞥見夥計站在旁邊，罵道：“你是死人啊，不會過來幫忙？”

    你是我的夥計，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看我挨打卻不上前幫手，不想要這份活計了嗎？

    我打一份工，犯得著把命搭上嗎？夥計臉頰抽搐幾下，道：“東家，客人嚇跑了。”

    “什麽！”陸源跟身上少了二兩肉似的慘叫：“陸安，你賠我的客人！”

    賠你麽啊賠。陸維又一腳踢在他屁股上。

    “阿維，別打了。”陸安聲音很溫柔，眼神更溫柔，道：“再打，他就死了。”

    兒子沒事，還會護著自己，陸安心裏暖暖的，巨大的幸福感讓他難得的溫柔起來，一時沒去想兒子是傻子。

    陸維當然不可能就這樣算了，踹幾腳，又是在肉厚的屁股，哪裏會死？這時候不多踹幾腳，給他教訓，難道等他緩過氣，再找碴？

    陸源見陸維又抬腿，看著陸安繼續慘叫。

    陸安歎了口氣，兒子到底癡傻，聽不懂。他拉住陸維，哄道：“我們去吃雞腿。”

    沒有他想像中的歡呼，而是繼續抬腿，又是一腳朝陸源踹去。

    “別踹了。”陸安死死拉住。

    陸源趁這個機會，飛快爬了起來，一溜煙跑出四五丈，站住罵道：“陸安，你給我等著，我一定去族長麵前告你一狀。”

    族長在很多時候，權力很大，說話很管用。

    “老六，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陸安勸道：“你也知道，阿維是傻子，你跟一個傻子計較什麽？”

    旁邊的夥計樂了，陸維也忍不住笑了，剛才陸安可凶了，沒少踹，沒少揮拳，這下全推到兒子身上，要是陸維真是傻子也就罷了，偏偏他現在不是。這樣當麵拿兒子頂鍋，真的好嗎？

    陸源氣道：“他是傻子，難道你也是？”

    見傻兒子挨打，就跟不要命似的，也沒誰了。

    “我們同宗同族，你這樣搶我的客人，也說不過去不是？”陸安再好脾氣，長年累月生意被搶，也不樂意。

    他不提客人還好，一提客人，陸安火更大了，非要和我打架，把客人都嚇跑了。

    陸安見陸源一張臉氣得發黑，又開口了：“出了金明池，就是我們這一片，除了我們幾家酒樓，也沒別的地方可用餐，何必這樣動手爭搶？你呀，還是太急功近利了，不顧同宗之誼呀。”

    陸源氣得吐血，三兩步走回來，就要動手。

    陸維笑吟吟攔在陸安麵前，真心覺得這個認識一天的爹可樂，這一會唱紅臉一會唱白臉的，常人難及啊。

    陸源氣道：“傻子走開。”

    他常是看出來了，攤上傻子算他倒黴。昨天他搶牛樓的客人，傻子往他天井扔石頭，他騙傻子去釣魚，把傻子淹死，可傻子隻在棺材裏躺了兩個時辰，便醒了。他害怕淹死傻子的事情敗露，托了關係，花了錢財，叫兩個差役過去，想把傻子燒了，沒想到沒燒成，反而挨了族長一頓訓。現在，又被陸安和傻子打。

    我是上輩子欠了傻子，還是這輩子欠了傻子？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而傻子一點事沒有？

    現在，他對陸維真是一點氣都生不起來了。

    陸安急忙把陸維拉到身後，警惕地道：“你想幹什麽?”

    這人護犢子，一動傻子就拚命。陸源怒瞪陸安一息，轉身走了。哼，難道你能護他一輩子？我總有辦法把他弄死。這麽一想，陸源一肚子氣登時消散了。

    陸安仔細檢查陸維頭臉身上：“沒傷著吧？”

    男人的大手在身上摸來摸去，讓陸維惡寒，抬腿走了，繼續在大石上坐下，盤算怎麽才能回現代。至於係統，自然是沒當回事的。

    傻子被溺斃他才得以穿越，如果重新下水，再次溺斃，能回現代嗎？

    他這裏正想驗證此事是否可行，陸安鬼鬼祟祟來了，拿一隻熱氣騰騰的雞腿，在他麵前晃來晃去，引、誘道：“我們去釣魚吧。”

    我去，你真當我是傻子啊。陸維看他如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