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維！阿維？阿維！”

    陸維翻了個白眼，你都叫我半天了，還有完沒完？

    自從聽陸維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後，陸安高興壞了，不停圍著陸維打轉，不停呼喚陸維的名字。開始陸維還答應兩聲，可他叫個沒完，陸維煩了，不搭理他。

    “阿維，再說一句話讓爹爹聽聽。”陸安笑容滿麵，手舞足蹈。

    陸維果斷不理他。

    “阿維！”

    陸安蹲在陸維麵前仔細端詳，想找出兒子跟以前不同的地方。兒子會說話了，能說話了，那是十五年來從未有過之事哪，可別弄錯了，空歡喜一場。

    以前髒汙的臉，現在洗得幹幹淨淨，以前剛上身的衣裳，沒一刻鍾，髒得不像話，現在也是幹幹淨淨，貌似兒子真跟以前不同啊。

    “看完了沒有？”陸維沒好氣道，任誰被人這麽一眨不眨盯上半天，也會不高興的，很不高興。

    又是一句意思清晰的話，陸安高興壞了，一把撲過去，把兒子緊緊抱在懷裏。

    “放開。”陸維一把推開便宜老爹，道：“你要這樣，我就走了。”

    如果能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四處遊玩一番也不錯，前提是自己有花不完的錢財，賺錢好象是目前第一重要的事。陸維一下子有了目標，也不再苦苦思索怎麽回現代了。把這趟穿越當成時空旅行也未嚐不可。

    陸安以最快的速度放開陸維，陪著小心道：“阿維，你真的好了？”

    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不再癡傻。

    陸維見他真情流露，心裏多少有些不忍，真正的陸維，已經被陸源溺死了。陸安蹲在地上，一顆花白的頭顱剛好到他胸前，他情不自禁道：“你今年多大了？”

    古人結婚早，兒子十五歲，當爹的應該不太老吧？怎麽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看起來像六十出頭的樣子？

    “我和你娘成親十年，才有了你。幸好你不再癡傻了，嗬嗬。”陸安笑著笑著，眼中淚花閃閃，語氣哽咽：“你娘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要不是給我生了一個傻兒子，心中有愧，你娘也不會這麽早過世。”

    陸維很想伸手摸摸這顆花白的頭顱，隻是知道不妥，強自克製住了。

    “爹今年四十了。阿維，你現在不再癡傻，爹給你說門好親，再過兩年，爹也可以抱大孫子了。”陸安伸袖抹了抹眼睛，臉上卻滿滿的都是笑。

    “四十！”陸維再怎麽有心理準備，還是很吃驚。四十歲的男人，在現代，正是風華正茂，最有魅力，最讓小蘿莉著迷的年紀，怎麽會是眼前這一副白發蒼蒼的樣子？

    “嗯。”陸安含笑看著陸維，道：“過兩天就是清明，我們去給你娘掃墓，告訴他，你的病好了。”

    陸維很想說，你就不懷疑我為什麽突然不再癡傻了？

    本來還想繼續裝傻，看陸安欣喜若狂的樣子，他不想再裝下去了，這是一個把兒子看得比什麽都重的父親，他不忍心傷一位父親之心。

    “好。”他道。

    陸安左看右看，怎麽看都看不夠，直到陸維道：“你這樣看我，我不習慣。”

    “不看不看，嗬嗬。”陸安笑著轉過頭，以為陸維沒注意，又伸袖抹了抹眼睛。

    “有客人？”陸源大搖大擺進來，掃了一眼桌上的碗筷，極為不快。他才走開一會兒，就有客人來了，還就近進了看牛樓，真是豈有此理。

    陸安臉上的欣喜和激動立刻不見了，代之的是不快，道：“你來做什麽？”

    兩家早有矛盾，陸安一向隱忍，直到昨天因為陸維死而複生，陸源非說是詐屍，找來差役要把陸維燒死，陸安忍無可忍，兩人才撕破臉。現在陸安一看到陸源這張臉就膩歪，沒好臉色。

    “喲，看這樣子，你做的菜不受歡迎啊。”陸源逐一看了桌上四個菜，還湊上去嗅了嗅，道：“你這裏十天半月也沒一個客人，東西怎麽沒臭？你有什麽保鮮的法子？”

    “出去。”陸安氣得大吼。

    陸源從懷裏掏出兩片白菜幫子，打開，拿出一隻沾滿細沙的雞腿，道：“你家傻子扔掉我的雞腿，你得賠。”

    這隻雞腿，自然是陸源想引、誘陸維下水“摸魚”，被陸維拍落地上，又踩上兩腳那隻了。雞腿是雞的精華，再殷實的人家，雞腿也是留給家裏最重要的男人吃，哪有隨便糟蹋的？陸源氣不過一天兩次在陸維這傻子手裏吃虧，特意找碴來了。

    陸安不知道溪邊那一段，不明白，隻是瞪著陸安。

    陸維一伸手，奪過雞腿，扔了出去。雞腿穿過天井，穿過大開的門，砸在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身上。

    青衫男子彎腰拾起，看清是什麽物事，便朝看牛樓走來。

    陸安和陸源怔怔的看著青衫男子走進大門，走過天井，來到他們麵前，然後，陸源一個箭步搶上去，笑容可掬道：“客官可要用餐？小店就在隔壁，有上好的美酒，可口的菜肴，客官請隨小的來。”說著束手做請。

    陸安暗罵：“搶人搶到我店裏來了，你咋能這麽不要臉呢？”

    青衫男子揚了揚手裏的雞腿，道：“不知哪位是東家？”

    他遊覽半天金明池，餓了，想找地方吃飯，望見這邊的酒幡，剛走到這裏，就有一隻雞腿擲在他身上，無論如何，今天這餐飯，算是有著落了。

    陸安道：“小老兒是這兒的東家。小兒無知，還請客官勿怪。”

    兒子這會兒的行徑，跟癡傻時有幾分相似，那時也是動不動奪人手裏的東西遠遠扔了出去，隻是沒這麽好的準頭罷了。難道說，他空歡喜一場，兒子又變癡傻了？

    他心裏忐忑，說話時，眼睛一直沒離開陸維。

    青衫男子順著他的眼光望去，頓時笑容滿麵，讚道：“好漂亮的小郎君。”

    如玉的肌膚，黑寶石般的大眼睛，高高直直的鼻子，紅潤的薄唇，這少年比很多美人兒還漂亮啊。

    陸維見青衫男子猥瑣的目光在自己臉上身上逡巡，不樂意了，惡狠狠道：“看什麽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