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係統給的瓷盆，省去很多發麵時間，就算這樣，做幾百個包子，陸維還是累得夠嗆。

    紈絝們是扶著肚子走出去的，臨走之前，相約下次再來。

    趙軒想留下和陸維套近乎，被陸維趕走了，他真心累壞了，得歇歇。

    陸源目送紈絝們遠去，施施然進看牛樓，見陸維坐在桌上啃豬蹄，陪笑道：“阿維，契書上還須添一條。”

    陸維看都沒看他，道：“滾出去。”

    “看不出啊，你小子饅頭做得還真不錯。我贏了，看牛樓歸我，你們父子沒地兒可去，怪可憐的。不如這樣，以後你就在我這裏當廚子，專做饅頭，怎麽樣？”

    似乎看牛樓已經到手了，陸源得瑟得不行。

    回應他的是一根啃得幹幹淨淨的豬蹄骨，正正砸中他的鼻子。他哎喲一聲叫，道：“你個傻……你小子咋一言不合就出手呢？我是為你們好，你也不想想……哎喲！”

    “滾！”

    陸源抱頭鼠竄，陸安手端一盤切好的鴨肉走進來，放在桌上，道：“你真有把握？”

    如果說趙軒錢多燒手，那今天來的那些紈絝呢？一個個爭著搶著往嘴裏塞包子，有的被噎得直打嗝，還死抱著盤子不放。

    兒子是有大造化的人，能無師自通，做一手出神入化的饅頭，那別的菜呢？

    這麽一想，陸安多了幾分希望，心情也好了不少，不再那麽愁眉苦臉了。

    “真有。”陸維道：“這鴨子是昨天的吧？隔夜菜別吃了，對身體不好。”

    “隔夜菜別吃？你吃了十五年，也沒什麽事。”陸安不樂意了，一隻鴨子餘大夫沒動過，他回爐煮熟後，昨晚父子倆吃了小半隻，還剩半隻多呢，這就不能吃？你有賺錢的本事，也不能這麽把錢不當錢。

    陸維見便宜老爹賭氣把肥胖的鴨肉往嘴裏塞，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什麽。曲黴素什麽的，說出來人會當他神經病吧？

    門外砰的一聲響，不知什麽東西倒了。陸安趕緊出來看，又很快進來，道：“一個小乞兒暈倒在門口。”

    要是以前，他就給點吃的了，現在兒子當家，得問問兒子的意思。

    陸維沒等他說完，起身走了出去，見門檻上趴一個瘦瘦小小的孩子，髒兮兮的，身上的衣服破成一條條，光著一雙腳丫，腳丫上盡是泥。孩子似乎想進來，還沒邁過門檻，一頭栽倒了。

    陸維平時遇到老年乞丐，會給一兩塊零錢，力所能及做些好事，他還是很樂意的。穿到這兒，心態又有了變化，看到這個小乞兒，他鼻子竟一酸，如果沒有陸安，隻怕他也會淪落到這個境地。

    一探小乞兒的鼻息，還有氣，隻是餓暈過去了。他把小乞兒抱進廳中，灌了幾口熱水，捏他的人中，小乞兒悠悠醒轉。

    “小郎君行行好，給點吃的吧，小的四天沒吃飯了。”小乞兒睜開眼，還沒看清身處何地，便開口乞求。

    陸維要去取豬蹄，陸安搶先把鴨肉放在小乞兒麵前。兒子不吃，給乞兒，總好過浪費。

    小乞兒千恩萬謝，兩隻手抓起鴨肉往嘴裏塞。

    陸維想阻止，讓他吃新鮮豬蹄，見他生怕人搶走似的，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兩隻手各抓兩把，滿滿一盤子鴨肉，空了一半，隻好作罷。

    很快，盤子空了。

    陸維給他倒碗水，道：“你是哪裏人，怎麽會求乞到這兒？”

    “小的父母病死了，兩畝薄田被叔父占了，叔父趕我出來。”小乞兒眼淚大把大把的滾落，用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袖子擦淚，看得陸維直皺眉：“你先去洗澡。”

    不過是一個乞兒，不用這樣吧？陸安想阻止，見陸維去廚房提熱水，隻好過去幫忙。小乞兒機靈，搶過陸維手裏的木桶，一趟一趟奮力地提著。

    洗幹淨的乞兒長相清秀，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很是靈動。

    “叫什麽名字？”

    “小郎君，小的叫蘇木。”

    蘇木眨了眨靈動的眼睛，趴在地上磕了個頭，道：“求小郎群收留小的，小的保證幹活勤快，隻要賞小的一口飯吃，小的就感激不盡了。”

    幾個月的討飯生涯，讓蘇木談饑餓色變，隻要能有一口飽飯吃，他情願在這兒為奴。

    如果沒有陸安收留，陸維隻怕比他好不到哪裏去，對陸安感激的同時，道：“爹，讓他留下吧?”

    “好。”陸安早有此意，自從最後一個夥計走後，所有的話都得自己幹，早就累了。

    “謝阿郎，謝小郎。”蘇木欣喜若狂，分別給兩位主人磕頭。

    陸維扶他起來。

    十一歲的孩子已懂得生活的艱辛，搶著收拾碗筷到廚房洗刷，又提水把地擦了一遍。

    陸安和兒子商量：“再過兩天就是清明節，我準備祭品，我們去祭拜你母親。”

    這件事，陸安已提過幾次，每次提起，都伸袖拭眼睛，可見夫妻情深，陸維自然答應。

    清明節這一天，留蘇木看家，陸安把祭品擔在肩頭，帶兒子去妻子的墓地。陸維要接過他肩頭的扁擔，他不答應。

    一路上，不時遇到去掃墓的人，人人臉上悲惻。陸維吸了吸鼻子，再也見不到父母了，他們得多想自己啊，還有未婚妻，都在準備婚禮了，他這一下穿越，唉……

    長長一聲歎息，陸安誤以為兒子思念母親，安慰道：“你恢複心智，你娘一定很高興。”

    穿過鄭家口村，再走七八裏地，就到了。那兒有一片小小墓地，鄭家村的村民老去，都葬在這裏。

    陸安在墓前的空地上擺好三牲，點了香，讓兒子跪下祭拜。

    陸維默默禱告：“我會孝順爹，把家業發揚光大，還請您保佑我。”

    擁有這具身體，成為陸家的兒子，繼承陸家的產業看牛樓，自然也要孝敬便宜老爹陸安。陸維這是鄭重向這一世的母親承諾。

    陸安抹淚叨叨：“你死得早，享不了兒子的福，兒子是有大造化的人，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

    陸維默默地聽著，心想，不管以後會變成什麽樣，我都要好好活著，盡心孝敬你。

    陸安說了半天，看看日頭升到正中，才依依不舍收拾祭品，和兒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