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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寬尾隨突厥潰兵一路追趕，沿途遇到無論騎馬的還是跑單的，隻要敢跑，上去就是一戟。

    凡是乖乖跪地等死的，倒是全都手下留情，沒有傷害。

    這可怕的殺傷力，一路走過，留下的除了一地跪地降兵，還有散落的斷肢殘軀。

    那些突厥兵士，有膽大的還想著偷匹巴悄悄逃回草原去，更多的則已完全嚇破了膽，乖乖跪在地上，連跑的勇氣都沒有。

    李寬控製著馬速，一路追趕了上百裏，黃昏時分追到了一座小城前。遠遠的發一聲喊，就聽小城中一陣炸天的騷亂，無數騎兵從各處城門洶湧衝出，四散奔逃。等他到城門口時，迎上來的，已是穿著大唐官服的漢人。

    “卑職武功縣主簿……”

    “頡利呢？”李寬沒心情聽他廢話：“跑啦？看你這樣子，說話呀！往哪邊跑的？”

    來人很鬱悶，但很可惜的是，他是真的不知道頡利往哪邊跑的，想了想，頡利是草原人，肯定要回去的呀，就抬手往北指了指：“頡利……”

    李寬一揪馬頭：“往那邊是吧？好啦，我去追。你趕緊收籠降兵，安撫百姓去吧！”

    馬蹄得得，那人再抬頭，李寬已去的遠了，愣了半天，才憋出後半句：“……肯定是要回草原的……吧？”

    後麵幾名小吏匆匆跑來：“馬主簿馬主簿，這回我們發財了！那幫突厥人都跑了，搶來的那些東西可還都在咱們縣城裏堆著呐……”

    馬主簿冷聲道：“那都是突厥強盜搶我大唐百姓的，自然是還回去才對，否則我等與那突厥強盜何異？”

    “你官大你說的算嘛，死心眼！”

    “嘀咕什麽？還不趕緊組織人手，去收籠降兵，安撫百姓？難道等楚王殿下回來問罪？！”

    “不敢不敢，小的們這就去……”

    李寬一路向北，路上碰到散落的突厥士兵，就抓來問幾句。這時候的突厥士兵，好多都會說漢語，倒也沒什麽溝通障礙。再說對他來說，想學任何語言都不是什麽問題。

    問過才知道，頡利根本就沒有武功停，早就跑了。留在武功城裏的，隻是他用來斷後遲延李寬的疑兵。

    不過他估計也沒想到，那些所謂的精英騎兵，根本就沒膽留下來斷後，發現李寬真的出現，直接就棄城跑了。

    老傳統，隻要跪下的就饒一命，敢跑的，管你騎馬還是甩活腿，上去就是一家夥，直接一刀兩斷。敢來搶東西，就得有被砍死的覺悟。

    又往前追了一會，那匹馬漸漸不肯跑了，再打也隻是裝慫，跑了大半天，也沒歇也沒吃喝，實在累的跑不動了。

    李寬其實並沒有真心想抓住頡利的意思，見馬累成這樣，索性就放了生，自己甩腿慢慢走，想著隨便找個突厥騎兵，然後搶匹馬就行。

    讓他鬱悶的是，之前碰到那麽多人，砍了人都沒管馬，現在要用馬了，結果走了半天也碰不到個騎馬的。

    這眼看著天就要黑了，難道還要甩腿趕夜路？嘖，既然要甩腿，先收了雙戟，占地方。要說有個隨身空間也確實是省事，摸出塊熟肉來啃兩口，取瓶果酒衝一衝，小日子不要太滋潤。

    得得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後傳來，嘿，來了！咦？是這黑廝，哈哈，這回有意思了。

    看準來人身影，一聲大吼，原地跳起，直接將那人揪下馬來，一個閃身，自己騎上馬：“算你命好，借你馬一用，自己乖乖找唐人去投降！誰敢為難你，報本王名號！本王是大唐楚王李寬，別認錯了！”

    那人恨恨一跺腳：“殿下！俺是尉遲恭，自己人呐！你小時候，俺還抱過你嘞！”

    唵？李寬很及時的做出個驚訝表情，隨即又意識到，天色暗成這樣，對方估計也瞧不出表情，憋住笑道：“尉遲？哎呀，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那個，真是不好意思。尉遲叔叔見諒，我趕著去追頡利，你這馬不錯，借我用兩天，回來就還你！”

    尉遲恭眼看著李寬消失在暮色中，恨的牙根直癢癢：“入娘的！入娘的呀！跑那快幹球！這下好，人沒攔住，馬還丟了，虧了，虧大發了！”

    不一時，他的親兵們打著火把追了上來，發現站在道旁的尉遲將軍，很是驚訝，幸好他這些親兵都是一人雙馬，讓出一匹不是問題。發現將軍臉色不太好看，沒人敢多嘴問。

    走了沒幾步，又是一隊人馬打著火把追上來。尉遲恭一看，是候君集，氣的連招呼都不願打。

    候君集挺奇怪：“老黑！君羨說你去留下他打理武功，自己來追殿下了，追到沒？”

    尉遲恭橫他一眼：“追上了！”

    “那咋就你自己？殿下呢？”

    “搶了俺的馬，去追頡利了！”

    “啥玩意？”候君集愣半天，笑的很誇張：“尉遲老黑你也有今天！笑了老子了。叫你顯擺，這回好了吧？”

    “你笑個屁，你追了一路，連屁都沒吃上，還有臉笑俺！”

    “哈哈……”候君集好不容易止住笑：“再往前就是豳州地界了，陛下早前安排了藥師兄在此伏兵切斷頡利後路。這時候，應該已經接到殿下了吧。走，一起去見見咱們這位楚王殿下。”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尉遲恭聽著候君集講述李寬馬踏連營的神跡，不由生出幾分神往：“探馬來報的時候，俺還有幾分不信。等趕到武功，看到那些突厥兵嚇破膽的模樣，也有幾分好奇。

    等到追到他的時候，嘖嘖，不是俺尉遲老黑自誇，俺從軍這些年，隻有馬上奪人槍槊，陣前擒將的時候，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被人輕鬆從馬上拿了去。你是不曉得呀，那麽小小的人兒，偏就有那麽大的力氣，抓的偏又那麽準……”

    嘿！候君集也有點後怕：“說起這個來，你還真是運氣！咱們這位殿下今天這一場，算是揚了名了。凡敢在他前麵跑路的，管你是騎馬的還是甩腿的，上去就是一割兩斷！得虧是他想借你的馬，不然，就你這身明光鎧，還真攔不住他那一戟。”

    有了前麵的教訓，又因為趕夜路，兩人追的都不快。就這麽摸黑趕了快一個時辰，突然從前方傳來一陣炸喊，兩人相視而驚，連忙打馬前行，等到追到那火光衝天的地方時，卻碰見了迎上來的李靖。

    提起李寬，李靖也有點蛋疼：“今天日落時分，豳州地界突然出現零散的突厥騎兵，抓了幾個舌頭一問，才知道是楚王殿下踹了營，頡利嚇破了膽要逃跑。本來某還以為是這些突厥人在施什麽詭計，可等到天黑時，突厥潰兵居然越聚越多，就地紮了營。某還想著趁夜把這裏圍上，明天吃口肥的呢……”

    “誰曾想，咱們這位爺，烏漆麻黑的一嗓子就給吼的炸了營。等某帶人來的時候，就隻有這遍地降兵了，聽說那位爺沒找到頡利，心情不好，牽了幾匹馬連夜走了。看見那兩匹死馬沒？就是那位爺不高興踢了一腳，踢飛出去還砸死一匹。”

    候君集大笑：“頡利這回算是名揚天下了，被個十歲娃娃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啊。哈哈，越想越樂，還起兵二十萬，要搶光大唐。這回連老本都虧了吧？看他回去，還怎麽統領草原！在草原上，沒了兵，誰聽你說話啊？！”

    李靖搖頭：“不然！頡利此人，有雄心也有手腕。這次盡起諸族兵馬，雖然大敗虧輸，可虧了的不隻是他自己的兵，更多的還是諸族。甚至某懷疑，頡利自己的實力都沒受多大損傷。某已問過俘虜，殿下踹營之初，這家夥就帶著自己的親衛，棄營逃跑了。更有甚者，他讓人傳令武功縣斷後，自己卻根本沒去武功，直接北返了！”

    候君集也有點意外：“照這麽說，隻要他能逃回草原，實力反而不跌反增？這他娘的，找誰說理去！”

    尉遲恭恨恨道：“入娘的！也就是你們這幫人，一肚子花花腸子……”

    李靖連忙吩咐人準備飲食熱湯：“你倆又不是殿下，這都大半夜了，你倆撐得住，馬兒也撐不住。且先歇這半夜，明日一早再去追吧。”

    三人匆忙吃點東西，相視無言，同時生出個疑惑，這位爺的本事，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呀？難道孫神仙，真有神仙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