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祥、美麗、高貴、和氣……所有能夠形容美好的字眼，都無法表述這位救苦救難的菩薩萬一。

    隻見她左手托著一隻插著綠枝的潔白淨瓶，右手當胸豎個佛禮，神態安詳的緩緩開口：“長孫司長，諸位施主，貧僧有禮了！”

    那溫柔的聲音，就如同小時候阿姆的呢喃，聽在耳中，暖在心頭，讓人不由的生出沉醉在母親懷抱中的感覺來。

    長孫晟到底比這些凡人強些，連忙回禮。眾人被他提醒，連忙慌亂的還禮。那些突厥人甚至齊刷刷跪在地麵，五體投地的行起大禮。觀音菩薩在北地胡人中，影響力可比南邊漢人中強的多。

    菩薩招呼眾人無須多禮，又請他們回坐。這時，一頭金光閃閃的怪獸，駝著一隻散著淡淡佛光的金色蓮台來到她身邊臥倒。菩薩落坐蓮台，與長孫晟談起來意。聽說李寬去了碧波潭，也隻能連連歎息，並沒有多說什麽。

    懷遠郡王阿史那思摩雖然受了唐朝冊封，卻是頡利的死忠。他也是虔誠的佛教徒，見到偶像當然很興奮。不過對於突厥人來說，再美麗的偶像，也比不上生存重要。一想到李寬那可怕的戰鬥力，就覺得渾身發抖。如今見到菩薩，又豈能不為自己族人爭取點活路。

    撲通一聲，懷遠郡王跪在菩薩腳下：“救苦救難的菩薩，善男阿史那思摩誌心朝禮！善男敢問菩薩一聲，那大唐楚王究竟是何根腳，難道這天上地下，竟真的沒人能管得住他麽？”

    觀音菩薩依舊是那麽慈祥，伸手輕輕一扶，阿史那思摩就不由自主起身：“您等憂慮，貧僧已然盡知。也罷，借這陰司所在，便與你等講一講個中緣由。”

    “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之時，開天神斧劃過混沌擦出一縷火苗，受大神氣息浸染，那火苗與諸天靈物一同得道。此後洪荒數億萬年間，無數靈物先後得道……域外天魔來襲，引發洪荒天地第一次大劫。那火苗在大劫中，曾火燒無數天魔，立下赫赫戰功……又到龍鳳大劫，諸神隕落，天崩地裂，那火苗此時已是先天靈火，與鴻鈞老祖、混世鯤鵬、女媧娘娘、陸壓道君這些強者齊名的存在。本有自保能力，卻在緊要關頭，自爆了元神，犧牲了自己，以平息天地劫難……”

    “大劫之後，諸神各留下傳承……女媧娘娘捏土塑人……鴻鈞老祖命三清收攏天地間殘火，重塑英靈。太上老君以伴生靈木為養魂木，將火苗殘魂在我這羊脂玉淨瓶中溫養九萬年，終於養得他重生靈識，再聚魂魄。得了魂魄之後，老君采天地四靈根骨、先天十二祖巫精血，以及各種靈獸血肉，為他重塑身軀。希望救得他重登仙界……”

    “雖則他重得了身軀，又再聚了魂魄，可惜原本意識早已隨那場自爆消失殆盡。雖有靈性，卻隻是懵懂幼稚。因有靈獸骨血，故而天生與萬獸親近。老君無奈，隻得收他做了個牽牛童子。隨在身邊，親自調|教。豈料這童兒，因天性純真，凡事皆由本性，無所顧忌。在這九天十地間，闖下無數禍端……”

    眾人都聽得傻了，這時候要是還沒聽出意思來，那可真的有些缺心眼了。

    義成公主咽了口唾沫，呢喃道：“這童子，便是李二郎？可就算他曾有大功，闖下那麽多禍，老君也不管管？”

    菩薩歎息道：“他本是先天元靈，又有諸靈血肉根骨。天上地下，誰不念他的恩情？又有哪個敢得罪那些元靈凶獸？數年前，他去靈山遊玩，與守佛田的童子爭吵了幾句。那童子將他告在佛前，佛祖不合說他幾句。也被他差點用晃金繩兒捆了，佛祖恐在大眾前失態壞了名聲，隻好逃出靈山去避禍。他尋不得佛祖，一怒之下，把佛祖的三十六品蓮台打的粉碎！日後尋回殘金，重塑之時，蓮台便跌落到十八品。如今靈山的羅漢果位，便隻留下十八個……”

    我的爺！這是何等凶殘的存在！連佛祖都敢追著打，還砸了佛祖講經的蓮台！原來十八羅漢是因為他砸了場子，隻剩下十八個位子！相比之下，頡利真的算是祖宗庇護了。

    卻聽菩薩接著道：“他砸了蓮台不算，還縱牛毀了靈山佛田。使佛門至今傳不得靈藥法門，佛門弟子但有病痛也隻能誦經祛病……”

    眾人訝然，好家夥，原來佛門苦修，不憑藥草是這麽個緣由！這一家夥坑了多少人呐！

    “老君見他四處惹是生非，隻好打發他下界轉世，想借下界凡世讓他曆練紅塵，多少習幾分人情世故。誰料他雖在下界，卻依舊無法無天。從來便不聽人勸，隻是一意孤行，那人間秦皇積天下無數百姓心血修築的三百裏阿房宮，也被他一把火燒的幹淨……”

    等等，這故事聽著好耳熟。

    唐儉和溫彥博等人同時反應過來：“西楚霸王！？”

    菩薩點頭：“本應享一世帝王氣運，卻因他生性頑劣，被老君於烏江岸邊招回天宮。又因他心中多有怨念，將他投於九轉丹爐中煆燒七七四十九日，洗去了那一世記憶。卻使他本就不全的靈智越發殘缺。此番貶他下凡，老君布下無數手段。又許他可夢中上天下地，這才堪堪將他心性穩住……”

    突利都嚇的有點傻了：“這麽說，這天上地下，真的沒人能管得了他？老君布下的手段呢？”

    菩薩道：“他雖性格頑劣，卻極為護短。”說到這裏，頓了一頓道：“天機不可泄露，貧僧若說的太多，若被他知道，又要多生事端。”

    蕭後關注的是另一件事：“菩薩，那地藏王菩薩呢？”

    菩薩道：“他曾是佛田守園童子，隻因被二郎壞了前途。隻得投身冥府，以大弘願力，超度冥府陰魂，重積功德以求再登靈山，重塑金身。”

    長孫晟哼一聲道：“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地獄陰魂，源源不斷，怎麽可能度的完？！這種弘願，怎麽可能實現？”

    菩薩誦一聲佛號道：“若地藏早知冥府攔不住他，怕是當初也不會起這等弘願了。”

    眾人心中齊齊一愣，呃？菩薩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說……地藏王菩薩這麽弘大的偉念，原來不是為了普度眾生，是為了躲避那個魔王？

    天！這神仙佛祖，原來也會騙人？！那之前長孫晟說的地藏王借刀殺人，又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