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闖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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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劉備的心意,薑維二世為人,早已心知肚明。
如此硬撩虎須之事,換做別的君王,他自忖項上頭顱便是再多十顆也是不夠砍的。
劉備表麵上雖做出義憤填膺、怒不可遏的剛強模樣,為得僅僅是保全皇家的顏麵而已,實際上他根本沒有嚴詞拒絕這荒唐的要求,反過來說,幾乎是捏著鼻子默認了。
至於收回封賞、永不啟用的話,看似嚴厲,實則算是最輕微的處罰了,薑維自忖武將功自戰場來,隻消天下尚未一統,無論如何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故對於這般處罰,根本不怎麽放在心上。
他之誌向,乃是匡扶漢室,恢複正統,今後無論以將領官員、抑或向導小兵的身份參加北伐,都覺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能為臣下犧牲至此的,古來君王,除了劉備劉玄德,更有誰人?
對於劉備之恢弘雅量,薑維深深記在心中, 隻等日後來報答, 當務之急,還是盡快趕赴三將軍府見到星彩, 徹底剖明心跡。
但他也情知,今日若要達成所望,少不得還有兩關要闖。
首當其衝的第一關,便是盛怒中的張飛張翼德!
將星彩培養成太子妃, 是張飛畢生夢寐以求之事, 不想因為自己橫刀奪愛,此願瀕臨破滅,換了任何人,都無法接受這等結果!
武者以力為尊, 若要見到星彩, 與張飛一戰,勢難避免。
一番疾馳,快馬奔赴至三將軍府門口時, 天上陰雲密布,隨時可能落下傾盆大雨,府中大門洞開,一人黑衣勁袍,手持丈八蛇矛攔在門頭,赫然正式燕人張翼德。
一股黑雲壓城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湊的近了,但見張飛麵帶寒霜,下顎鋼須如陣般豎起, 圓睜的豹眼灼熱異常, 似乎要噴出火來。
還不及薑維行禮,他便往前踏出一步, 橫眉冷視, 聲如雷霆,暴喝道:
“小子, 聽說你欲壞俺家星彩好事?”
薑維躬身行了一禮, 懇切道:“求三將軍準允, 容在下與星彩見上一見, 許與不許,須當麵陳情。”
張飛強壓怒火, 森然道:“念在你是俺家苞兒結義兄弟的份上,勸你及早離去, 莫要害了性命,追悔莫及!”
薑維斬釘截鐵道:“今日不見星彩,誓難從命,便是硬闖,也要一試!”
“有種!”張飛怒極反笑:“若敢硬闖,先問俺手中蛇矛答不答應!”
說話之際,他右腕疾轉,將蛇矛對準廊下,右足踏出, 死死擋在門前,不欲來人片刻闖入。
正所謂人爭一口氣, 薑維情知能走到這一步已是十分艱難。
此刻的他就像繃至極限的弓身,若就此退縮,白白浪費關銀屏、劉禪的一片苦心不說, 自己的賭上的理想、前程亦隻能止步於此。
事已至此,隻能放手一搏!
他毫不猶豫取綠沉槍在手,凝神道:“請三將軍賜教!”
薑維自忖小輩, 右足重重一頓,人如閃電,槍如飛龍,率先進招。
張飛獰笑大喝:“來得好!”運矛如戟,朝著來人急攻猛刺,一出生便使了全力,下手竟是絲毫不留情麵。
一時,“叮叮當當”的槍矛互擊之聲破空而起,不絕於耳。
時張飛立於台階之上,地利占盡,他腳步也不怎麽移動,手中長矛變化莫測,輕挑帶刺,連搓帶砸, 將來人牢牢壓製在台階下,動彈不得。
薑維咬牙苦戰, 隻抵抗了約莫十合, 就已心頭大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此前無論是與甘寧生死對決,還是與張苞私下切磋,都從未有過這般命懸一線的感覺。
張苞的武藝他十分熟悉,走得是至剛至猛的路數,他料其父張飛的路子應當八九不離十,然而一番交手下來,才覺張飛之矛法剛柔並濟,蛇矛在他手,時如亢龍精進陽剛,時如靈蛇陰柔難料,他不得其法,甫一交手就險些吃了大虧。
總算他得趙雲傳授綠沉槍,又蒙黃忠贈送鐵胎弓,日夜練武打熬力氣,武藝大增,瀕臨突破,又兼南征歸來,精氣神已然提振到極限,此刻凝神應對,以守為主,漸漸穩下陣來,不複方才險象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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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大戰方始,劉禪、張苞、關興三人拍馬趕到,人人皆是滿頭大汗。
府門內外,但見兩道身影槍來矛往,戰做一團,處於全力攻擊態勢的張飛怒容滿麵,下手毫不留情,關興憂心忡忡道:
“伯約這番怕是自尋死路了,我等須盡快出手攔住三叔,免得他憤恨之下痛下殺手啊。”
張苞駐足瞧了一陣,阻道:“俺與俺爹能對上三十餘合,伯約武藝本不在你我之下,瞧這局麵,伯約雖然勉勵支撐,但戰上三五十合當是無礙,先不急,且看看再說,他若性命堪憂,俺便是拚死也要攔住父親的。”
劉禪雖然修武不勤,但也能看明白薑維此刻正處於劣勢,焦急道:
“若教三叔阻了薑將軍見星彩,今日努力豈非白費?兩位兄長,快快想想法子!”
關興覷了他一眼,搖頭苦道:
“太子想得過於簡單了,三叔的脾氣一旦發作,便是陛下也是攔不住的,我等又能有什麽好法子?隻盼伯約及早抽身,囫圇保住一條性命才是啊”
劉禪又去扯張苞衣袖,張苞也隻搖頭道:
“若星彩在此,還能勸勸父親,但俺父親死死攔在府門,便已打定主意,他不讓任何人將此事知會星彩啊!”
“這”劉禪幾乎要一屁股跌坐到地上,他重將目光投向府門台階下那襲正奮戰不息的青袍,口中喃喃道:
“薑將軍,道路阻長,能不能爭得一線生機,須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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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門前,一槍一矛如是攻守相間,對了二十餘合,終究是張飛矛法精妙,技高一籌,饒是薑維屢次搶攻,始終一無所獲,一步也難以踏上台階。
張飛腳步不動,顯然行有餘力,薑維越戰越是心急,暗忖道,若一唯被壓在台階下打,怕是打到天黑都進不了府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