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河北最後的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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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0章 河北最後的名將

    在一番膽戰心驚的後撤之後,張郃再一次清點人馬,發覺騎隊已不足二千人,將士們人人帶傷,甲胄武器早已丟了大半,人人皆是一副驚魂未定、草木皆兵的模樣。

    張郃見狀, 吐了口氣,心情早已麻木。

    如果說在敗給諸葛亮之後,他尚有頓兵長安固守待援的決心,那麽在今晨再一次受挫,他心中早已死灰一片,仗打成這樣,無論如何都已死罪難免, 他現在唯一的期盼,是將這些僅存的兒郎囫圇帶回, 並將蜀軍實力告知朝廷,好教張既,乃至洛陽的司馬懿早做準備。

    因不知漢軍追兵虛實,張郃不敢片刻停頓,領著眾騎默然疾行一日,直走到日落西山,漆黑一片,方才下令原地休整。

    匆匆休息了小數個時辰,天尚未亮,大軍旋即被催促著再次開拔,一路上不斷有騎手因寒冷饑餓而倒斃在地。

    如此疾奔三天兩夜,騎隊在減員了二百餘人後,終於抵達渭河與汧水交界之處,此地河流奔騰,水汽滋養之下,生長著一片茂密森林。

    眾人知道渡過此處便是扶風地界, 算是正兒八經的關中土地了,距離長安也隻兩三日快馬的路程, 故精神皆稍振。

    張郃派人入林伐木,準備搭建木筏渡河,有十餘名士卒領命,下馬攜了殘存的武器急急走向林子。

    哪知甫一靠近,就聞“答答”馬蹄聲響起,有一高大威猛的將軍,身騎黑色健馬,手持丈八蛇矛,徐徐自林中陰暗處走出,行至陽光下,露出豹頭環眼、燕頷虎須的真容。

    其人威勢衝天,渾身上下仿佛散發無窮得煞氣,恍如地獄來的使者,魏軍士卒陡見,心髒幾乎要奪出口來,盡皆目瞪口呆,不知不覺已經癱軟在地, 仿佛成了砧板上任由宰割的羔羊。

    那大漢卻對馬蹄下的魏軍視若無睹, 繼續縱馬,好整以暇地走向魏軍大隊。

    緊隨其後,一黑一白兩道騎影幾乎同時自陰影中左右躍出,兩人俱是風華正茂的年歲,一持蛇矛,一持長槍。

    緊接著,林間樹木震動,枯葉殘雪紛紛凋零,數不清的騎手槍槊如林,自林中一一現身而出,眾騎拱衛著為首三將,徐徐逼近躁動不安的魏騎。

    “張飛張翼德!他怎會出現在此1

    直到來人的模樣清晰入眼,張郃麵如金紙,心如死灰,腦袋仿佛再一次被狠狠重擊。

    這一仗,著實發生了太多離奇之事——

    如果說不善掌兵的諸葛亮得以步禦騎,多少有點算計的成分,那麽應該在南山就被燒死的蜀軍伏兵,為何會在次日出現於南山以北埋伏,這是一個未解之謎,莫非他們跑得比馬兒還快?

    還有張飛張翼德之蹤影——斜穀、陳倉兩地還牢牢握在魏軍手中,漢中至關中的路途被堵得水泄不通,此人如何能夠飛出重重防線,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必經之路?

    前有虎狼,後有追兵,如要硬闖,偏偏前兩仗將甲胄兵器丟了大半——實在不必懷疑,眼下已是絕境了。

    在場魏軍將士也都已明白此刻的境地,絕大部分人皆默默將目光投向主心骨張郃,看他如何決斷,也有性子剛烈的,激憤之下嚷道:

    “將軍,蜀軍欺人太甚,如此太也窩囊了!不如跟他們拚了1

    “對,跟他們拚了1

    張郃擺了擺手,強壓下各種聲音,在一聲細不可聞的輕歎後,縱馬直趨陣前。

    許是老對手之間特有的默契,張飛見狀,亦一夾馬腹,加速向前,兩人遂在兩軍陣前勒馬停頓,各用利箭一般的目光,注視對方。

    時天高雲淡,群鴉無聲,唯有北風蕭索,吹得兩人袍甲獵獵,須發皆張。

    終是魏軍處於絕對劣勢,張郃一正袍甲,抱拳道:“八濛一別,不覺已有數載,今見漢將軍飛風采依舊,郃心甚慰。”

    漢將軍飛是張飛的尊稱,昔日漢中大戰時,張飛在宕渠與張郃相持五十多天,後率精兵萬餘人,從山中突入,將張郃軍分割成兩半,張郃首尾不能相顧,大敗而退,僅以身免。

    大勝後張飛用丈八蛇矛在八濛山石壁上鑿下兩行隸書:“漢將軍飛,率精卒萬人,大破賊首張郃於八濛,立馬勒銘”。此事在漢地傳為美談,漢將軍飛的尊號也就流傳了下來。

    漢地的美談,反過來自然就是魏將的恥辱,尋常人避開都來不及,張郃卻主動用此尊稱,可見服軟之意。

    張飛自然也解其意,他虎視一圈,指著前方淒涼的魏騎,冷哼道:“你已連敗兩陣,隻憑如此殘軍,焉是俺虎騎對手?此時不降,更待何時1

    張郃聞言也不生氣,隻搖頭道:“昔日魏王待某甚厚,正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勸降之事,不提也罷1

    哪知張飛哈哈大笑了一陣,瞪眼道:“你說曹操待你甚厚,那麽可是韓馥待伱薄了?他被袁紹威勢脅迫,獻了冀州,也不見你力勸護主,行忠君之事,反而徑直投了袁紹!如此倒也罷了,袁本初一代雄主,以國家名將之禮待你,河北四將,你居其三,當年你名聞天下之時,俺還隻是小小別部司馬,你敢說袁本初待你不厚?然而官渡一戰,袁本初未用你計,失了烏巢,你久攻不下曹營,又害怕小人讒言,便投了曹操,轉身便與前主刀斧相加!俺問你,這豈是大丈夫所為?昔日俺罵呂布那廝是三姓家奴,今日細想,你當也配得這個名號1

    正所謂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張郃三換其主,確有其事,故在他聽來,張飛這一番話說得極為難聽,仿佛一直大手,抽得他老臉青一陣、白一陣,場麵十分難堪。

    但難堪歸難堪,張郃自知背主不詳,故投降曹操以來,凡戰皆以身作則,奮勇爭先,且幾乎沒有打過敗仗。

    打鄴城,破柳城,圍安定,入漢中,哪裏都有他的身影,早年更和夏侯淵一起剿滅過馬超、韓遂、楊秋等等,攻城掠地也是不在話下。

    隻是,盡管如此,他在魏國中還是得不到重用,夏侯淵在時,西軍統帥是夏侯淵,夏侯淵之後,曹真總攬其事,他始終隻能做一個副將,沒有獨當一麵的機會。

    唯獨此番魏帝南下,西軍人才抽調一空,這才輪到他張儁乂暫代統帥之職,隻可惜身為主將,指揮的第一仗就得了個慘敗而回的下常

    長吸一口氣,張郃壓下憤怒與不甘,抱拳道:“往事何必再提今日某雖損兵折將,但麾下還有敢戰之士兩千,將軍若要阻攔,貴軍怕不得留下千餘條命來1

    張飛冷笑道:“爾等兵甲不全,一路米水未進,分明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怎敢做此狂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