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主互相介紹隨從人員，大家稍做寒暄，馬上進入了主題，拿出最新的合同，開始逐條逐句的討論。

    雙方唇槍舌劍，針鋒相對，寸土必爭，互不相讓。

    孫不器雙手抱胸，神情激動，高聲反問，

    “貴司的誠意呢？我從諸位的話裏，從合同文本裏，沒有看到任何痕跡！去年八月，你們以1190萬元和4萬股股票收購了hao123。這樣的網站，我們分分鍾能做出來一個。”

    畢勝聽到對方如此大言不慚的話，額頭上青筋直冒，苦笑著搖搖頭，

    “孫總，咱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123網站被收購後，就變成我們自己的東西；咱們兩家的合同，隻有兩年的有效期；合同結束後，大家各奔東西。”

    孫不器挺胸收腹，目光炯炯的瞪過來，繼續強詞奪理，

    “所以我也沒有獅子大開口啊。現金和股票，李興平都要；你們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在股票和現金中，隨便選一個當做付款方式。我不是一個挑食的人！”

    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竟然想把銅塊當成金子賣，還一副愛買不買，隻要你買到了，就賺大發的表情。

    畢勝急的直跳腳，真想再次結束此次談判，

    “孫總，我們做了多次讓步，已經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但貴方不斷增加籌碼，而且寸步不讓，簡直毫無誠意可言。如果合作不成功，你我都要明白，問題在你，不在我。”

    旁邊的人不斷附和，叫囂著，“嘴張的那麽大，也不怕崩掉你的大牙！”

    “敢和我們百度這樣話的人，從沒有活著走出過四九城！”

    韓清輕輕一笑，巧笑倩兮，“諸位都是蓋世英雄，在我們女孩子麵耍橫，心被看不起哦。生意本就是你來我往，互相謙讓的過程。嫌貨才是買貨人，大家都放鬆心態，求同存異。”

    創業的人，把大多數時間和精力放在工作上，社交活動比較少，認識女孩的機會也少，看到韓清這樣的大美人軟語相求，無名之火馬上消失。

    李彥宏麵帶笑容，不發一言，像大人看著一群孩子吵架。

    陳佳暢、李若離剛出校門，或者沒出校門，第一次見這樣的大場麵，被百度的人氣場嚇到，一直是“徐庶進曹營，不發一言。”

    夥伴們不給力，孫不器隻好捋起袖子，親自上場，又拿出一堆鬼畫符般報表，“我們不是拍腦袋定出的價格，是有大數據支持。咱們廣告好不好，得看療效。”

    李彥宏食指輕輕拍著桌子，會議室裏馬上靜下來，不帶煙火氣，輕描淡寫的道：

    “這個問題，咱們暫時先擱置，先討論其它條款吧。孫總對我們公司持續看好，如果想買我們公司的股票，可以在二級市場上申購。”

    孫不器聳聳肩，“我更想買原始股，即使有半年的鎖定期，也心甘情願！”

    互聯網行業已經複蘇，這是大家的共識；七個月後，百度要大洋彼岸上市，但大家心裏都沒有底，給出的市場價格也各不同，還有撿漏的機會。

    ……

    每一個條文，就是十幾萬元的差距，雙方都不敢怠慢，據理力爭，翻來覆去的談論某項條款，不惜以談判破裂為威脅，就是不做任何退步。

    每當出現這種情況，韓清就溫言相求，三言兩語化解互相的尷尬，消除大家的怒氣，再次尋找共同利益點。

    當這些都不起效果的時候，李彥宏輕描淡寫的做出最終結論，或者暫時擱置，或者點頭默認。

    已經是淩晨時分，除了參與談判人的情緒，處於亢奮之中，其餘人都已昏昏欲睡。

    幾杆老煙槍，因為有女性在，不能任性的吞雲吐霧，不由得嗬欠連連。他們昨天已經熬了一個通宵，體力有點透資，都想結束這場磨人的馬拉鬆談判

    在付款方式上，分歧更大。

    孫不器雙眼望天，斬釘截鐵的道：“因為我們行業的特殊性，貴司必須提前支付一半預付款！不然的話，這筆單子，我們寧願不做。”

    番茄花園的廣告模式，是把百度集成到默認係統安裝程序中，最後放到收藏夾裏，鎖定為默認瀏覽器，實際上就是後世常見的流氓軟件。

    這個方法也有弊端，隻有客戶新安裝係統時，才起效果。

    沒有人會三天兩頭的安裝係統，大多數人隻在電腦卡的“不要不要”，才想起來重裝係統，廣告才能被植入。

    qq客戶端，360等軟件，開機自動彈出窗口廣告，以現在的技術儲備，洪磊的團隊還無法做到。

    畢勝嗓子有點沙啞，“孫總，你別欺人太甚，從來沒有公司提出這樣的要求！大家都是先付少量款子，等效果出來，才付大頭。”

    孫不器苦口婆心，“我這樣做，也是為你們公司好。你們先付廣告費的大頭，可以把虧損做進第一季度；前期盈利的基數，上市時的財報，貴司增長幅度才會嚇破投資人的眼球。股民隻看數字增長，不看公司的基本麵。”

    畢勝哭笑不得，搖搖手指，“你這是偷換概念！你以為大家都是猴子，會被朝三暮四的花樣騙到嗎？”

    孫不器聳聳肩，一臉滄桑，“股民如韭菜，割了一茬，馬上會長出新的一茬。”

    簽訂合同的時候，看到付款方名稱，畢勝又有意見，“我記得孫總的公司名稱是瓊州椰子科技有限公司，為什麽收款方是南洋棕櫚科技有限公司？根本沒有聽過。”

    陳佳暢抿嘴偷笑，這是個皮包公司，從成立那天起，就鎖在自己的百寶箱裏，今天才第一次示人，當然沒有聽過。

    孫不器隨口敷衍，“大家都把注冊地，弄到巴拿馬等地；我們也是同理，算是行業的潛規則。”

    畢勝雖然狐疑，但也沒有再挑刺。

    合同簽署後，孫不器誠懇的道：“李總，我很看好貴公司的未來，不反對以股票，當成此次合同的結算方式。”

    他轉頭對會議室裏的人拱拱手，高聲道：“各位大哥，如果你們想出手部分股票，可以找我。我可以做一定的溢價，多少都來者不拒！”

    ……

    畢勝依然對孫不器換公司簽署合同，有點念念不忘。

    李彥宏微微一笑，感慨萬千，“老畢，你的對，孫不器真是老奸巨猾，現在就狡兔三窟，已經想好了退路。”

    畢勝更加迷糊了，希望老板能詳細解答。

    李彥宏侃侃而談，“他未雨綢繆，在為後麵打算，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國家對盜版的判刑依據，主要是不當獲利的多寡。孫不器根本不走公司賬目，明麵上的獲利很少。即使東窗事發，也不會重判，很快就能洗白上岸。”

    畢勝眼睛亮晶晶，興奮的追問，“ron，你既然發現這個漏洞，為什麽不乘勝追擊呢？隻要對方有所顧慮，咱們就能談下更優惠的條件！”

    李彥宏看著燈火霓虹的京城，目光仿佛沒有焦距，

    “如果和一個緋聞纏身的公司，牽扯太深，咱們的損失更大。創業、開公司，不要隻想著節流，更要開源！風物長宜放眼量，如果放眼全球，放眼未來，就不會把這些錢看在眼裏。”

    畢勝看著並不高大，並不宏偉李彥宏，有了高山仰止的感覺。

    他對自己的前途很迷茫，難道創業那麽吸引人嗎？自己要不要走這一步呢？

    李彥宏、孫不器這樣的豪傑英雄，激勵著畢勝，可能要走出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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