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上正播放《朝聞天下》，主持人一本正經地介紹國內各大旅遊景點盛況、各地的交通情況。

    韓清皺眉，“剛買的衣服，昨晚非要我穿上，弄得一堆褶皺；今天早晨剛熨好，等下才能幹。馬上就是上班時間，遲到不好。”

    小別勝新婚，對於情人提出的“角色扮演遊戲”，她半推半就，換上了火辣的職業裝……

    孫不器吹著口哨，挑挑眉毛，“好東西要藏起來獨享，我可沒有和外人分享的好習慣；也不是變態，不會給自己主動戴綠帽子。秘書服，那麽性感；你若穿出去，我會吃醋的。”

    韓清鼻尖輕輕抖動，長吸兩口氣；咬緊牙關，恨不得咬某人一口。

    她不像李若離、陳佳暢，隻好自己獨自生悶氣。

    路上，孫不器千般討饒，效果依然有限。

    轉動眼珠，心生一計，唉聲歎氣，“哎，頭都大啦！整天勾心鬥角，何日是個頭？”

    韓清用餘光掃了一眼，沒有任何表示，反而扭頭看外麵，冷冰冰的說，“好好開車……是你欺負我，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孫不器語氣沉痛，“我多麽希望，以後用實力說話，少耍些小心機。古人雲：善泳者溺於水。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難免某一天，我的這些小花招被識破，反而適得其反，落下罵名。”

    韓清果然中計，一臉關切，“不器，咱們錢夠花，慢慢來，一口氣吃不成胖子。設定那麽高的目標，是在逼迫自己，逼迫王廠長、倪總監、陶經理，更是逼迫大大小小的供應商。大家承壓能力不一樣，怕有人先奔潰；你的計劃一環扣一環，某個環節出錯，就全盤皆輸！”

    孫不器嘴角微露笑容，依然扮可憐，“如果能直中取，誰又會選擇“曲中取”呢？這不是給自己增加難度嗎？奈何自身實力有限，玩“十個茶杯，五個茶壺”的小把戲，真是刀尖上跳舞！”

    開辦暢行電動車廠，自有資金隻有200萬，小部分支付給倪建軍、陶紅夫妻；後麵銀行給了4000萬的授信，慢慢撬動巨大的產業鏈；到今天，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上遊供應商至少填進來1.5億元。

    自身隻有200萬，通過各種小手段，玩弄億元的產業，杠杆高達百倍。

    韓清恍然大悟，“怪不得選擇供應商的時候，要先調查管理者的背景，優先選擇那些年富力強的企業家合作。”

    孫不器露出得意的微笑，“知我者，清姐也！那樣的小工廠主，不甘人下，為了利潤，為了前景，能承受更高的風險。簡而言之，那些人比老油條好忽悠，比年輕菜鳥有實力、有社會關係。”

    恢複了正常關係，兩人說說笑笑，到了辦公室。

    在外出差的人，陸陸續續地報道。

    王大陸白了許多，臉色紅潤，小肚子也小了許多。

    孫不器扔過一條白將軍，調笑，“王廠長，最近清減了許多。”

    王大陸接過煙，放在鼻子下，猛吸兩口氣，一臉陶醉的說，“江南酒場少，不勸酒，慢慢習慣這裏的飲食，少了大魚大肉，多吃青菜，活得健康。將軍煙好抽，可惜買不到，咱們老鄉斷了一段時間的糧食。”

    孫不器給兩人點上煙，“下次回家的時候，你自己先承認，怕嫂子說我招待不好……”

    他偷偷對韓清呶呶嘴、暗暗伸出大拇指，這些小事，還是女孩子心細。

    王大陸簡單匯報完近期工作，餘光中看到門口絡絡繹繹的人影，離席而起，“孫總、韓助理，我先去藏好糧食。如被那群煙鬼發現，估計明天隻給我留個煙盒。”

    韓清嬌笑，起身送出辦公室，“王廠長，以後買齊魯煙，不用麻煩。我讓行政部的人想法，從齊魯夾帶幾條煙自用，算不上犯法。”

    國家對煙草實行專賣製度，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經常有江浙的商人，去魯西南地區收中華煙，然後轉賣到金陵、姑蘇等大城市，賺取差價。

    和幾個重要的幹部聊完事情，孫不器拿起外套，“倪總監，趁現在有空，帶我們去參觀供應商工廠。合作夥伴，平常要互通有無，一起成長。”

    錫市錫山區安鎮位置絕佳，交通便利，又有很大腹地。

    上世紀九十年代，本地已是很有名氣的摩托車生產基地，擁有幾個國內著名的摩托車品牌、大批摩托車生產企業和眾多熟練的技術工人。

    九十年代後期，大城市禁摩、大家的節能意識不斷增強，摩托車生產逐漸走下坡路。

    這時候，電動車開始“逆襲”，許多原來生產摩托車整車，及配件的廠商，開始陸續研究開發電動車，並依托原有的銷售渠道迅速占領市場。

    2005年，蘇省近半電動車產量集中在錫山；整車的發展，離不開完備的產業鏈，上萬家大大小小的配套工廠。

    五年前，邱成同從親戚廠子離職，租賃了一半生產車間，做起了摩托車、電動車輪胎。搶完了老東家的渠道，生意依然一直不溫不火，。

    堂弟邱成國複員後，帶來了資金，更帶來了“武力”，搶下周邊幾個鄉鎮電動車修理點的生意，加上老同學倪建軍的廠子，一年產量不過2萬條。

    每條出廠價按30元計算，一年產值不過60萬，加上其它業務，一年產值不過百萬元。

    一大早，邱成同穿著嶄新的西裝，不斷在車間、倉庫之間來回走動。

    指著地麵上一攤油跡，氣得直跳腳，大聲呼喊，“三兒……小三，怎麽幹的活？還不拿來水管子衝掉……慢著，你是豬腦袋啊！讓你衝洗，你真的衝啊？先拿鋸末吸附機油，再撒洗衣粉。”

    小三訕笑，從耳朵上麵拿出一根煙，給老板點上，“叔，我辦事，您放心！”

    邱成同接過香煙，狠狠抽了一口，仿佛想起什麽，趕緊扔到腳下，重重的撚滅。

    指著牆上的標誌，厲聲質問，“說過多少次，工作場合，禁止抽煙！輪胎是橡膠製品，都是易燃品，萬一著了火，你跑都不跑不掉！”

    小三撓撓頭，弱弱的反駁，“老板，以前可以抽啊……”

    這樣的小工廠，生產環境、流程都不正規，隻要產品質量八九不離十，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相反，在宣傳招工的時候，小老板以“自家廠子工作自由”為賣點，希望多多招聘那些大工廠裏退下來的老油條。

    邱成國一身橄欖綠，神情彪悍走進來，甕聲甕氣的吩咐，“說那麽多幹嘛？讓幹活就幹活，小心砂鍋大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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