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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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搖晃搖晃走出糧鋪,朱由鬆久不出王府,貪戀街頭自由輕快,不想再回王府,甩著扇子說道:“今天請你們去醉仙樓吃酒,王府雖好,吃起來不夠自在。”

    鄒義眼睛一亮,叫了聲好,鄒二爺在京城,那也是風流場中的常客,青樓院裏的熟人,到了洛陽因為人生地不熟,還沒開過這個頭。不過人雖然沒去,到了洛陽就聽說了醉仙樓的名聲,早就憋著要去瀟灑一番了。

    跟在後麵的鄒仁跟弟弟不同,生性謹小慎微,做生意也是不見八分利不出手,慌忙勸道:“王爺不可,您貴為親王沒怎麽能去那種地方,再說,姨夫他百日還沒出呢,被人傳揚出去,就怕對您名聲不好啊。”

    朱由鬆最恨朱常洵,怎麽肯為這個泯滅人性的人守孝,不以為然地說道:“大表哥,古人說富貴不上青樓,有如錦衣夜行。如今咱們要幹天底下最大的買賣了,豈能不去快活快活,再說了,咱們就是去聽個小曲,吃個飯,又不是去娼館、**,左右不過是圖個樂,你別掃興,不然我就和小表哥前去。”

    鄒仁無奈地苦笑一聲,隻好快步跟上,心裏暗想,這個表弟對人親切熟絡,毫無架子,不知道為什麽對自己父王這麽淡漠。

    其實朱由鬆融合了前世和福王世子的記憶,對此時的親人,也有些天生的親近之意。隻是自從知道了朱常洵的惡行,心裏的殘存的對他的親情早就煙消雲散了。

    朱由鬆和鄒義一路說說笑笑,來到醉仙樓前,隻見前麵一群人圍成一圈,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很明顯是在看熱鬧。

    朱由鬆眼睛一亮,說道:“走,快上去看看有什麽熱鬧可看。”身後幾個護衛忙護著他,從人群裏拔出條小路來,朱由鬆走到前麵,看到幾個壯漢正在圍毆一個中年男人。男子護住了要害,倒在地上,打手們下手頗有分寸,看著不是很嚴重。

    幾個打手看樣子已經打了一會了,為首的一個啐道:“你是什麽狼心狗肺的東西,你自己說你是個人麽?”

    地上的男子看他們停了手,瞅準個機會,一個骨碌滾出打手腳下,跳起來破口大罵:“老子花錢嫖妓,天經地義,老子不是人,就你個龜奴王八蛋是人,我罵你個腳底流膿,頭上生瘡的龜蛋破落戶,我告訴你,老子今天還就在醉仙樓嫖,你們這些奴才給我伺候好了,老爺有賞錢給你。”

    他這番話字字鏗鏘,擲地有聲,聲音極其洪亮,隻是可惜被揍的口外嘴斜,氣勢上難免弱了三分。

    打手頭子被氣得麵紅耳赤,大聲罵道:“滾,再不滾打死你個沒心沒肝的畜生!”

    朱由鬆嘖嘖稱奇,從來沒聽說有青樓打手,對客人大打出手,還不讓他進樓消費的。

    被打的男人雖然狼狽不堪,但是輸人不輸陣,趾高氣昂,盛氣淩人,朱由鬆心癢難耐,急著知道這到底什麽情況。掃視一圈,就發現了門口看門的龜奴,正是上兩次報信的老熟人,湊到他身邊,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快說給我聽聽。”

    看門的龜奴嘴裏嗑著瓜子,正抻著脖子看熱鬧,沒注意從一側摸過來的朱由鬆,嚇了一跳,轉過頭來一看,更是嚇得差點被瓜子噎住,結結巴巴地說道:“世..世子,噢,不,是王爺。您怎麽來了?”

    “我問你話呢,快說,怎麽回事這是?你們這醉仙樓也太有逼格了,都開始挑客人了?”

    龜奴聽不懂逼格是什麽意思,但是知道朱由鬆問的是什麽,轉過頭點頭哈腰地講了起來:“王爺,您不知道,這老小子忒不要臉。他本是一個落第書生,當年為了上京趕考,把自己的女兒賣到我們醉仙樓,誰知道屢試不第。如今落魄街頭,厚著臉皮每天來我們樓裏找素月姑娘,討了銀子還不走,竟然在醉仙樓嫖了起來,這樣的狼心狗肺的人,小的還是第一次見到,您說,這樣的劣貨難道不該打麽?”

    朱由鬆聽得目瞪口呆,眼前這個光棍無比的硬漢,寧死也要嫖風流的嫖客,竟然無恥到這個地步。而且,素月姑娘麽...

    龜奴氣鼓鼓地說完,突然想到什麽,臉色有些古怪,偷瞄了下朱由鬆,見他沒有發作,偷偷地溜進後院,找李媽媽報信去了。

    “什麽?!他又來了?”李媽媽仰麵蹙額,她已經犯了朱由鬆恐懼症,每次隻要朱由鬆來她這醉仙樓,勢必要鬧出點動靜,極少有專門尋歡作樂來的。“還愣著幹什麽?快扶我起來。”兩個小丫鬟忙不迭扶起她來,跟在身後,來迎接朱由鬆。

    醉仙樓二樓的閣樓裏,一個翠衣少女站在窗前,透著窗沿的縫隙,看著樓下的鬧劇。她一雙杏眼裏噙著淚花,長長的睫毛被淚**。修長的身子上,該翹的地方翹,該細的的地方細,十八九歲的年紀,但從背後看著纖纖如月的身材就讓人色授魂消。若是個各中老手,就可以從她渾圓的臀股,眼角的風情看出,這已經不是個處子了。

    這個女子就是醉仙樓的素月姑娘,她在這醉仙樓身份特殊,既不用接客歌舞娛人,更不用操持皮肉生意,以色侍人。來樓裏尋歡的達官貴人,豪商巨賈也沒人敢打她的主意。以為,大家都知道,醉仙樓的素月姑娘是小福王朱由鬆的禁臠。當初素月被她的無良老子賣到樓裏來,抵了盤纏,李媽媽就如獲至寶,親自調教。不出幾年,拋頭露麵,整個洛陽的紈絝子弟驚為天人。當時的朱由鬆可謂是浪子班頭,嫖客領袖,誰敢跟他相爭。

    取了素月梳攏權的朱由鬆,誰都不敢再去染指,素月也滿心希望這個身份高貴的恩客,可以帶自己走出這個地方,幹幹淨淨做人。誰知道朱由鬆真拿她當了個普通的青樓女子,每次來都隻是狎弄**,變著法作踐自己,哪有要帶她出去的意思。

    素月本來就哀歎自己命苦,誰知道,當年賣掉自己的父親突然冒了出來。當時她還是高興地,在這個歡場之中,最缺的的真情實意。自己父親若是誠心悔恨,跟自己道個歉,她願意拿出銀子贖了自己,沒人知道她有多渴望親情。可是這個突然出現的父親,簡直混賬透頂,不但沒有悔恨的言語,隻是隔三差五來索要銀子,把女兒當了一棵搖錢樹一般。最可恨的是,他拿了銀子,還要在醉仙樓裏嫖其他姑娘。

    想到這裏,素月柔弱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決絕,轉身銀步輕搖,走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