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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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大羿把姚重華一行人叫過去一起用晚餐,就在大羿的住處,外麵有一大片空地,估計平時是拿來練武的,隻不過現在上麵擺了幾個矮桌和草席,最上位坐著的就是大羿,右邊坐著一個老頭,看裝扮應該是有窮氏的巫祝,左邊是那個帶他們來的務老叟,再往下是給姚重華和秦不虛安排了個位置,其他的戰士跟方回弄叾都被安排到後麵去了。

    接待的規格也不是高水平的,給他們的食物是一些山雞等肉類,聞上去是挺香的,不過因為比較容易獵到,所以算不得什麽高禮遇,要真說起來還比不上老叟和方回陶碗裏的兔肉呢。

    姚重華拿出之前在龍山的時候,皋陶專門給他們一家人做的檀木筷子,夾起一小塊山雞肉嚐嚐,原生態的味道,挺好的。

    大羿看到姚重華不像其他人那樣手抓食物,便諷刺道:“聽聞龍山的人都很講究,前幾次來的大臣也沒有你這樣嫌棄我們的,你要是吃不下去,大可以不吃。”

    姚重華這才知道他不經意間的一個動作讓大羿對他們的意見更大了,隻是他平時在龍山都是這麽吃的,出門半個月,也是這麽吃的,竟沒注意到其他人可不是這麽吃的,不過大羿現在看他們不順眼,如果他要是急急的解釋,勢必以後會被壓過一頭,到時秦不虛推行也會過多的受到大羿的幹擾,於是他又開始了他那不緊不慢的樣子,“大羿首領誤會了,重華不是嫌棄你們,事實上,這山雞很好吃的,不知可是附近山林裏特有的山雞嗎?在龍山可沒吃過這種雞。”

    大羿不屑,“你們龍山的雞大多的圈養的,哪裏能跟在山野裏活蹦亂跳的山雞比。”

    這是事實,姚重華沒有什麽好不承認的,“口味確實是比不上,不過聽您的話,您應該是去過龍山的吧。”

    “去過兩次,都是皋陶大首領召開部落聯盟的時候去的,確實是很繁華的,皋陶大首領有本事。”大羿雖然沒在龍山任過官職,但是僅有的幾次跟皋陶的見麵讓他對皋陶還是很服氣的,是個能擔負起天下重任的漢子,在某些方麵比唐堯要光明磊落得多,不過他也知道的自己的身份尷尬,並沒有和皋陶有什麽過多的交情,皋陶沒有為難他,沒有為難有窮氏就好了。

    秦不虛接話道:“等明年又要召開部落聯盟了,您可以多逛逛,看看龍山的風土人情,現在的龍山個前幾年相比,變化更大了。”

    “大首領的本事大羿還是信服的,隻是他這次派了你們兩個娃娃來跟我談法治?你們能行嗎?”大羿表示懷疑。

    被大羿說成兩個娃娃,秦不虛和姚重華麵麵相覷,姚重華不算大可以理解,但是秦不虛二十好幾了,繼承他父親的貴族爵位,跟在皋陶身邊做了幾年事了,整個龍山應該沒人會覺得他是個娃娃了,如今第一次出門單獨做任務就被叫成娃娃,秦不虛略有羞赧,但是他也不是人家說他是娃娃就覺得自己是個娃娃的,立馬表明自己的態度,“大羿首領,秦不虛雖然年紀不夠大,但是不代表沒能力,這幾年一直跟在大首領身邊由大首領親自教導,這次承蒙大首領的信任,出使東夷西邊各部推行法治,就不會讓大首領失望,還請大羿首領莫要因為年紀問題而對秦不虛不上心,沒什麽問題您就直說,我們有問題解決問題,有困難克服困難。”

    大羿慢慢的也沉下目光,點點頭,“你這話說的還算實在,沒有之前那個官員誇誇其談,不過大羿不會看人,別是個表麵老實心裏歪的。”

    秦不虛道:“大羿首領放心,秦不虛言行一致,絕不做小人。”

    姚重華覺得這個時候要是有酒的話,少不得的碰一杯,可惜現在姚重華來了這麽久都沒見過,說明酒現在還沒發明呢,那個傳說中“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裏叫杜康的酒發明人什麽時候才會出現呢?

    老實說姚重華還真有點想念以前美食美酒的生活,現在吃的食物不是火直接烤的就是陶罐裏燉的,而且配料還少,除了鹽幾乎就沒有了,更別說來一杯冰啤,跟一杯那叫一個暢快啊。

    現在的人情感體現還沒有這麽多,相對而言還是比較簡樸,沒有這麽多的規矩,禮儀,並不會覺得不把對方喝倒就不夠開心,姚重華雖然喜歡時不時的吆喝一頓,但是不怎麽喜歡那種濃重到失去真實麵目的飯局。

    大羿秦不虛的氣氛好像緩和了一些,姚重華決定乘勝追擊,問了他一個今天十分想問的問題,“大羿首領,近幾年皋陶大首領為了推行認證與法製相結合,對龍山官員言行都密切的注意,嚴格的對待官員的過失,成效也是相當的不錯,卻沒發現竟然還有官員到地方為非作歹,損害地方的利益,不知這個官員是誰?我們得趁早把他揪出來,以免他繼續作威作福。”

    大羿想想,回答道:“是伯閔大人。”

    “什麽?!”“什麽?!”姚重華和秦不虛都驚叫了一聲,“這怎麽可能?伯閔大人這幾年因為製作典法的事,甚少離開龍山,而且他是推行法治的人之一,怎麽會知法犯法?”

    聽了秦不虛的話,大羿有點不確定的皺起眉頭:“伯閔大人確實沒怎麽出現,隻是大概三年前發生大洪水,伯閔大人奉皋陶大首領之命來到有窮氏探查民情,當時有一個人跟了他一起來到有窮氏,因為當初參加部落聯盟的時候見過伯閔大人,大羿心裏沒作他想便好好招待了,過後伯閔大人再也沒有出現過,但是跟他一起過來的人在此後的一年了經常出現,說是伯閔大人叫他來的,開始我們好肉好茶的接待他,剛開始他也就在我們這裏吃吃喝喝幾天就離開了,後來就開始順手拿些東西,不是什麽大物件,我也沒在意,但是他變本加厲,拿我們的虎皮狐皮,一次拿還不止一件兩件,就算我們有窮氏靠山吃山,但是老虎哪裏是這麽好找,這麽好打的?一年最多也就能打一兩隻老虎,要說這虎皮珍貴,我當是進稅送給皋陶大首領還可以,但一個小官員就敢這麽肆無忌憚,這一年來凡是自稱龍山來的官員我都不讓進了,如果他再敢來有窮氏要東西,就算是伯閔大人的麵子,我也不會給的。”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秦不虛震驚道,“伯閔大人怎麽會帶這樣官員?我回去定要好好跟他理論理論,如果真是他授意的,大首領不會坐視不理的。”

    “你冷靜一點,伯閔大人不是這樣的人,他這麽關心東夷,怎會任由自己的手下違背自己定製的法典?”姚重華理性的分析了一下,伯閔大人作為自律執著的老臣,絕不會這樣搗毀自己的名聲,姚重華轉頭問大羿:“大羿首領,不知這位小官員叫什麽名字?”

    “他說他是伯閔大人坐下的弟子,任為龍山赫赫有名的弼擘窯總長作九窠。”

    “九窠?!”姚重華跟秦不虛都記得,當年他逼姚重華祭窯那件事後,他就消失了,又怎麽會成了弼擘窯的總長作?

    “現在整個東夷都知道弼擘窯能做很巨型的大水缸,我在山恭氏的集市裏也看到了,我們都很想要,可惜供不應求,我們還沒買到,就被三苗的人以更高代價帶走了好幾個,聽到他是弼擘窯的總長作,就想著能給我們也做幾個,誰知道他一直拖,隻要我們的東西,卻不給我們製水缸。”

    秦不虛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這九窠可真是會找事情,他這麽做不是毀壞龍山官員的名聲,和皋陶大首領在各個部落裏的威望嗎?“大羿首領,秦不虛說了真相您可別生氣,這九窠不是弼擘窯的總長作,他原先是弼擘窯總長作的大弟子,後來因為一些事情被老弼擘逐出師門了,皋陶大首領甚至不讓他在龍山呆著,根據時間推算估計是他離開龍山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在外視察民情的伯閔大人,而伯閔大人那一段時間一直在外麵,所以不知道龍山發生的事情,才會帶著他進入有窮氏的。”

    姚重華也跟著補上自己的推測,“而且弼擘窯的總長作並不是由大首領任命的,而是老弼擘在自己眾多的弟子裏選擇的,所以如果說那個人是伯閔大人的弟子,他就不可能出任弼擘窯的總長作。”

    大羿聽了他們兩個的話後,臉色越來越沉,他竟然被一個小小的連官員都不是的惡民給欺騙了,而且還讓他拿走了他們這麽多的東西,心裏越想越難受,這個人欺騙了他,欺騙了他的子民,白白的騙取他們艱難取得的獸皮,而自己這個有窮氏的大首領在他的眼裏是有多麽蠢?九窠是在挑戰他的麵子,他的底線,這個人怎麽可以這麽壞?!

    大羿一個人的低氣溫壓抑得整個大堂內的人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了,姚重華和秦不虛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大羿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人,脾氣大,武力值高,加上從小沒人管教,所以也不服管教,從他勾引宓姬這件事情看,甚至還有一些流氓,在他盛怒的情況下,還是沉默吧,不要主動把自己送槍口上去了。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怕死的,“啊哈哈哈,我說你蠢你還真是夠蠢的,被人騙了還不知道,不就是個大水缸嗎?能讓你失去理智?!不不不,你也沒多少理智可言的,莽夫一個。”

    姚重華看著在左麵矮桌上笑得東倒西歪的務老叟,有些無言,他們不是朋友嗎?怎麽一個人被騙,另一個人還笑得這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