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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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一大清早,姚重華是被務老叟的大嗓門吵醒的,方回還是遠遠地坐在一邊看著他們。巫祝舊汫就指揮者有窮氏的人,把他們本地的陶土給帶了過來,對姚重華恭敬的說道:“重華小主是我們把你吵醒了嗎?我已經叫他們盡量的小聲了,誰知道他們的動靜還是這麽大?沒事,我們也隻是把土先放到院子裏,等您什麽時候有時間了再做。”
話雖這麽說,但是姚重華知道,他們現在心裏肯定著急著要做一個水缸,他也不折騰這幫有窮氏的人,給自己洗洗手洗洗臉,就開始動手製作水缸模具。
花了大概兩三個時辰的時間,水缸模型外部木質結構才完成,這個時候大羿帶著人進到了姚重華住的院子裏,身後的奴隸手上提著幾隻野山雞野兔子,還有一頭鹿,不難看出他是一大清早就去狩獵了,這樣早起的運動方式,還真是蠻刺激的。
大羿圍著水缸的模型看了看,問姚重華,“重華小主,這是幹什麽?把一堆木頭堆起來,是要做大木桶嗎?”
巫祝舊汫也不明白,“是啊,重華小主,我們做這麽大個水桶,但是中間的縫隙又還有一些,裝不了什麽水的,這是要幹什麽呢?”
“你們不是說要做水缸嗎?這就是做水缸的第一步啊。”姚重華回答道。
大羿、巫祝舊汫、務老叟、以及有窮氏的人都覺得稀奇,他們又不是沒有做過陶罐,第一步應該是先做陶杯,怎麽到了姚重華這裏就變成了先做一個大水桶了?還是一個有漏洞的大水桶。
姚重華解釋道:“幾位有所不知,雖然這個模型有一點漏洞,但是不妨礙我們製作大水缸,水缸這麽大,很難用手把陶土給扶起來,我們先做好這個模型,再將土灌進去,就方便很多了,弼擘窯是按這個方法做的。”
有窮氏的人也不知道怎麽製作大水缸,既然姚重華這麽說,他們也隻能這麽做。
秦不虛跟著大羿和老巫祝舊汫一起進屋商量法治的事情,留下姚重華、弄叾、務老叟和一些有窮氏的人一起製作水缸,邊上還站著幾個奴隸。
現在的姚重華知道幾乎每一個部落都會有奴隸,他們一般是通過戰爭的方式,被打敗了之後,並入勝利的部落,成為地位最低下的人。
僅僅是製作水缸,不算是什麽費力氣的活,所以有窮氏的人都想學習著自己去動手,不讓那些奴隸插手,可是也沒有讓上等人勞作,下等奴隸在一旁看著的道理,有窮氏的一些人心裏有些憤憤不平,就想拿起藤編打他們,姚重華見此心有不忍,便讓他們去附近的山林裏砍一些大樹回來,反正過後他做木炭的時候用得上。
弄叾跟姚重華說,“重華小主,您不用對他們這麽客氣,當初他們的部落來侵犯我們的時候,那叫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後來被我們的首領給打敗了,隻能在我們這裏畏畏縮縮的做人,是他們罪有應得。”
旁邊有窮氏的人跟著一起附和,“對呀,我們之前明明沒有得罪他們,他們想學習我們的射箭技術,可是這是我們部落的絕技,絕對不會教出去的,他們眼紅,時常來騷擾我們,結果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被首領給打敗了,我們首領的射箭技術,要說是天下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了。”
姚重華還是不解:“但是他們既然已經歸順了有窮氏,那邊是有窮氏的一員,為什麽你們還要這麽對待他們?”
弄叾滿不在乎的回答道:“他們才不會認為他們是有窮氏的一員呢,之前他們部落首領的兒子還活著,也被我們降服了,後來他卻發動了這幫奴隸一起造反,把我的爹爹給害死了,他們都是壞蛋,他們部落那些壯年都已經在那一些戰爭裏麵全死了,剩下的都是婦女和孩子,我們大首領出於道義,不忍心傷害他們,才將他們留下來的,但是我是不會善待他們的。”
姚重華看剛才那幾個奴隸,有比較老的婦女,還有差不多二十幾歲的青年,看來他們被俘虜的時間已經是挺久的了,既然壯年已經死掉,從小孩長成青年需要的時間肯定少不了。
姚重華可以想象到,未來這些奴隸的命運有多麽的悲慘,再過幾十年不到一百年就要進入中國的奴隸社會了,而他們就是那龐大的奴隸大軍中最基礎的模樣吧。
姚重華想想以自己現在微小的力量,也不知道能為他們做些什麽,雖然心有不忍,但這是曆史發展的趨勢。
就在這一些討論聲中,陶土慢慢的已經灌滿了水缸模具,這個時候務老叟湊過來,“這個不錯,隻要陶土幹了,做出來的就是一個巨大的陶器了。”眼底原本對姚重華的質疑變成了讚賞,“你小子可以,竟然能想出木板製模的辦法,是老叟小看你了。”
務老叟圍繞著水缸上下思索,這個東西看著姚重華他們做起來並不困難,但是之前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得到,他這是把最簡單的東西最大化的去利用,讓原本渺小的事物綻放出它最應有的價值。
姚重華見方回一直遠遠的看著沉默,就打了聲招呼讓他過來,現在就屬於方回跟他還算是同齡人了,別的人都比他們大,雖然他沒有跟方回講過一句話,但是跟方回相處總比跟別人相處自在一些,或許是小孩子比大人更小的無害的原因?
方回不明白姚重華叫他過去幹什麽,但是他覺得姚春華這個人本事確實不小,年紀沒比他大多少,但是講話起來頭頭是道,做起做事又很認真,他願意跟這樣的人打交道,最不願意的就是跟務老叟那種喜歡耍賴的人講話。
姚重華對方回說道:“這個陶土需要很大的力氣去壓實,隻有把陶土給壓實了,成品才不會輕易的垮掉,我昨天看到你們比賽,你的力氣很大,既然現下無事,不如拿這個來練練手吧,把它給拍結實了,我們就能給有窮氏做一個結實的大水缸。”
方回問:“做好水缸大羿首領會高興嗎?”
弄叾回答:“那是當然,我們整個部落都想要。”
方回二話沒說,用力的拍打著已經灌滿陶土的大水缸模具。
這一下一下用力的拍打著,跟方回瘦弱的形象形成鮮明的反差,姚重華覺得,這人真的是傳說中的那一種怪力正太,看著弱小,其實是扮豬吃老虎,強大的很。
等他們做好了水缸模具,就有人建議再多做幾個水缸,姚重華覺得可行,既然之前已經實踐成功過了,水缸可以製成,那就沒有必要再一窯一個的去做了,反正一般的窯裏能燒三個水缸,可不能浪費資源了。
為了製作水缸磨具,他們整整花了一天的時間,做好了三個,成果還是不錯的。姚重華計劃者明天就開始燒炭,還有改造燒窯,這些問題都不大,慢慢來。
秦不虛,大羿和巫祝舊汫已經在屋裏談論法治一整天了,一直沒有出來,姚重華雖然之前參與了法典的製定,但本身醒來就已經在龍山,他對於這個世界並不算熟悉,不能根據這個時代的實際情況作出較為正確的判斷,隻能從中給一些建議,況且雖然自己展示了一些小小的偽才華,得到了眾人的認可,但是年齡擺在那裏,皋陶能讓他參與,但是不能讓他決策,這是個現實的問題。
所以由秦不虛直接跟大羿商討,就算沒有姚重華出麵,秦不虛這一個年紀不算大,但是地位崇高的貴族有能力的大人,完全可以跟大羿進行全麵的講解,如果大羿還有什麽疑問,他也會自己解決,實在不行,再由姚重華出麵吧。
不知何時姚重華,成了秦不虛,推傳法治的一張底牌。
奴隸砍回來的木頭很大,這裏的人因為靠著大山生活,吃大山的飯,也會好好的保護大山,裏麵的樹木並不會過多的受到為人砍伐的影響,所以,看回來的樹木都比龍山大得多。
姚重華圍繞著這些被砍回來的樹木,心裏覺得可惜,這要是在後世,亂砍濫伐千年樹木,不知道得罰坐牢多少年呢。
但是奴隸見姚重華搖了搖頭,心裏咯噔了一下,這重華小主難道是不滿意他們砍的樹木嗎?難道他們又做錯事情了?會不會被懲罰?
幾個奴隸表現得有些戰戰兢兢的,就怕姚重華一個不高興,懲罰他們。
其實這個時候懲罰並沒有那麽的多樣化,就是拿鞭子抽,拿石頭砸,或者活埋了,可是不管哪一個,都十分的殘忍,也都會有死亡的危險,他們不願意嚐試,哪怕是打一下,如果沒有得到好好的處理,也是會死人的。
姚重華感慨,外邊部落的奴隸待遇比龍山差多了,他記得在龍山的時候,一些貴族家裏的奴隸還趾高氣昂得很呢,實力詮釋打狗還要看主人這一句話。
好在經過皋陶的整治,龍山的貴族還沒有到無法無天的地步,對待奴隸的態度也相對的友好一點,一些地位較高的貴族家的奴隸,身份可以與不同的老百姓齊平,而有窮氏這裏的奴隸就慘很多了。
姚重華出言安慰了一下他們忐忑的心,“你們別緊張,我沒有要責罰你們的意思,這一些樹都很大,用來做木炭是完全足夠了的,你們做得不錯,就是下一次,砍樹的時候可以要小一點的,這些樹長這麽大不容易,它們的根係也十分的發達,對於保持水土和你有好處,要看就看小一些的吧。”
聽到姚重華這麽說,奴隸稍稍鬆了一口氣,但是又有一個問句在姚重華耳邊響起了。
“根係發達,跟保持水土,有什麽關係?”務老叟問道。